第四十章
黎贺承怕苏侯氏在,要是出了什么事,苏侯氏瞒不住,是以,特地提前几日,将苏侯氏支了回去。
苏清蕙伸着纤细的手指,碰了碰小娃儿的脸颊,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两个小娃仔细地来来回回瞅了瞅,眉头微皱。
黎贺承心微提,手心里隐隐沁出了冷汗。
忽见苏清蕙「噗嗤」一声,笑道:「我还以为龙凤胎都是一模一样的,怎地,这两个,瞧着,都不大像!」
绿意笑道:「主子,奴婢还特地问了厨房的妈妈呢,她们都说,要是两个男娃或两个女娃是有些像的,要是一个男娃,一个女娃,一般就不太像!」
贺承暗暗吐了口气,点头道:「孙太医也是这般说的,说这两个孩子,怕不是同一日有的!」
清蕙脸一红,轻轻地嗔了贺承一眼,就着绿意的手喝了几口温水。
贺承看着清蕙神色并无异样,望着两个咬着小手的小娃娃道:「女孩儿,叔祖母已经起了名字,叫黎骊,男孩儿,不若,叫仓佑吧,黎仓佑!」
宫里夏太后得知晋王妃一举产下龙凤胎,喜得合不拢嘴,拉着夏嬷嬷的手,一时笑,一时哭,反反复复地念叨道:「正是一个‘好’呢!好呀,好呀!」
夏嬷嬷心里也颇为唏嘘,谁能想到,先帝一脉,还能有骨血遗世,眼下,又再添了一个「好」字。
夏嬷嬷低声道:「主子,是个好兆头呢,」接着话音一转,揶揄道:「只是,怕是您老人家仓库里的东西快要不够分了呢!」
夏太后红着眼,却弯了嘴角,用帕子擦着眼,道:「可不是,哀家可得要再攒些!」
夏太后像是瞬间便被燃了斗志一般,整个人神采飞扬的。
此时才想起来,「两个娃儿名字取了没?」
夏嬷嬷「哦」了一声,恍然想起道:「老奴忘了,晋王府里的人禀说,大名起了,让您给起个福气些的小名呢!」
夏太后闻听,也不意外,安言师傅是和她说过,给女娃儿起名字的,道:「就叫金角和银角吧!」
「啊?」夏嬷嬷一愣,见夏太后看过来,忙违着心道:「又是金,又是银的,可不是福气满满,老奴,这就去告诉王爷和王妃!」
一时退了出去,心里头还有些诧异,金角银角的,以后再生,岂不是得叫翡翠、玛瑙、琉璃?
慈宁宫这边喜气洋洋,夏太后指挥着宫女从私库里搬着东西,流水一般地往晋王府送去。
赵皇后宫里,却是砸了好几个金贵的玉瓶和珊瑚,皇帝过来的时候,便恰巧见到宫女往外头倒碎片儿。
十二月的天气,西风冷冽,渊帝外面披了一件玄色大氅,进了皇后的寝殿,顿时一阵热浪袭来,前后宫人将渊帝的大氅脱下。
渊帝点点头,见皇后有些拘谨,淡声道:「晋王妃生了一对龙凤胎,皇后作为一国之母,也该备些礼!」
赵倪笙深呼吸一口,忍着怒意道:「太后都要将仓库搬过去了,还能少了我这里一点不成!」
赵倪笙也不看渊帝,自从他登基以来,他为了夏泽辛这个老妖妇,让她做了多少让步,呵,不过是庶孙有了一对儿女罢了,还能宠上天不成!
夏泽辛这贱人,竟还想着让自己给晋王府那一对孽障做脸!
眼下荻国王子还在,今年北边也没闹什么乱子,赵倪笙自诩赵家在这里是有大功的,便是对渊帝,也不由的傲慢了一些。
渊帝见她不如以往般忍气吞声,温婉可人,不由皱了眉,有些不耐道:「你看着办便是,别让天下人嚼舌头根子!」
赵倪笙轻轻一笑,仿若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眸中带笑地看着渊帝,嘴角微凉,道:「敢问陛下,臣妾是一国之母,谁敢嚼臣妾的舌根子?臣妾自问一言一行并无不当之处!」
不过是,在不喜欢的人眼中,便诸般挑剔般了,他赵倪笙是威武大将军府的女儿,当年也是京城一等一的贵女!
夏泽辛是什么?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狐媚女子!
先帝再宠爱她,还不是够不上国母的资格!
渊帝瞪了赵皇后一眼,甩着袖子走了!
赵皇后身边的叶嬷嬷,忙跟上解释道:「陛下,皇后只是一时言语不当,陛下……哎呦!」
渊帝听的不耐烦,一脚朝叶嬷嬷的膝上踢去,「狗奴才,你还能做的了主子的主不成!」
这嬷嬷是赵皇后在娘家便伺候在身边的,这些年,二人在宫里相依为命,很得赵皇后依赖,便是渊帝往日里也给这叶嬷嬷两分体面。
赵皇后怒火中烧,眼里像是要喷出火焰来一般。
都说打狗看主人,陛下这是当众给她没脸!
看着渊帝出了宫门,寒着脸,对叶嬷嬷道:「给晋王府备一尊白玉观音!」赵皇后说的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将白玉观音砸在夏太后和晋王头上一般。
叶嬷嬷立即会意,忍着膝上的剧痛,有些忧虑地轻声道:「主子,要是晋王府发现了,恐有碍您的名声!」
赵皇后不在乎地挥着手道:「名声?能糟的过夏泽辛一女侍二夫?」
赵皇后眯着眼,神情冷森,不是在乎那一对孽障吗?她就早一点帮他们去见先帝好了!
苏清蕙在府里坐着月子,好在是冬日,还没那么难捱,每日里逗逗两个小娃。
苏侯氏得了女儿生了龙凤胎的消息,好生地抹了一番泪,对着清蕙感慨道:「当日那般艰难,没成想,你和贺承还有这般大的福气!」
两次定亲,又是玉山青茹庵,又是蜀地锦城,谁能想到她的蕙蕙,会这般顺当地就有儿有女了!
苏清蕙抬了手,轻轻抚摸娘亲的脸颊,感激地道:「蕙蕙长这般大,让娘操了不少的心!」
也是有了孩子后,苏清蕙才真实地悟出,爹爹和娘亲待她的心意。
苏侯氏一向是个柔弱的主儿,女儿两句一说,便又红了眼,苏清蕙忙打趣道:「可是,为啥,娘一根白头发都没呢!这脸都能掐出水来了!」
苏侯氏轻轻地打掉女儿乱捏的手,嗔道:「女儿家,除了理家辅助夫君,这一张脸还是得拾掇的,不说旁的,别是出去应酬,颜色好些,旁人就是想说酸话,也挑不出来!」
苏侯氏看了女儿一眼,柔声道:「王爷这几月为你这般守着,也是难得,只是府里和外头的那些想上爬的,还得提防,男人总是心粗,若是着了谁的道,有你哭的!」
二人正说着,外头绿意进来道:「王妃,皇后娘娘派人送了贺礼来!」
已是第三日,太后头一日,她还睡着,便张罗了许多东西过来,这两日想到什么都往府里送。
倒是皇后,她以为是不会送的了,一时不免惊诧,却也是不准备见皇后宫里的人的,对绿意道:「你回送礼的宫人,说我睡下了!」
绿意去了,苏侯氏点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但是还是得防范些,比起孩子安危,那些虚头巴脑的,也没必要应付!」
过了一会,绿意回来,道:「主子,除了衣料人参鹿茸,有一樽白玉观音特别讨喜,观音莲座上有两个羊角小娃娃,雕的栩栩如生,那观音手上的净瓶像是要从玉上头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