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那些人是他的长辈与兄弟,一个个都与他血浓于水,如果他们当中真有人想要他的命的话……

他脸上痛苦的神情令纪芙柔心疼不已,不由得在心里把庆州裴家骂了个八百遍。

这是卸磨镣驴吗?可是裴晟睿并不是外人,而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侄子以及他们的兄弟啊,他们怎能只因为分了家,裴晟睿不让他们任意驱使,不为他们任劳任怨的赚钱,就做出如此丧心病狂又令人发指的事情来?他们这还算是人吗?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太过分,太可恨了!

「别想了。」纪芙柔倏然伸手捧起他的脸,在他张开盈满痛苦的双眼看向她时,认真而严肃的对他说:「这事不是他们做的最好,我希望是你想太多了,可若不幸真是他们所为,咱们好可以彻底的与他们划清界线,让咱们的儿子将来不需要为这血缘关系而受到他们掣肘。

「你必须确认一件事,那便是如果这事真是庆州那边做的,而且不是某个人私自所为的话,那么与他们划清界线不是咱们不孝、不讲情分,而是他们太过薄情寡义、冷血无情在先。」

裴晟睿不知不觉地抿紧嘴巴。

纪芙柔抚上他紧绷的唇角,柔声对他说:「别难过了,为那样的人伤心难过真的不值得。看你这样,我会心疼。」

裴晟睿怔怔的看她,看着看着,终于情不自禁的低头亲吻她。

幸好他的身边还有她,幸好有她。

即使全部的亲人都背叛他,都不爱他,只要有她在他身边,永远陪着他、相信他、心疼他并且爱他,那便足够了。

他不孤单,因为有她。

他不难过,因为有她。

只因为有她,他的世界还有希望,还有温暖,还有爱。

「谢谢你,芙柔,我爱你。」

纪芙柔今日的心情心花朵朵开啊,因为裴晟睿复记忆了,还因为昨晚……咳咳,身体受到了滋润,更因为这个向来一本正经的男人竟然开口跟她说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哎,好开心,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以前她常听人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具有魔力,她都嗤之以鼻,没想到它还真的有啊,可以让人心花朵朵开,可以让人想唱歌跳舞,还可以让人笑容满面,逢人就傻笑,即便被人笑话了也毫不在意。

她就是高兴啊,怎样?看不过眼,你咬我啊,哼!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臭丫头?」厅堂的桌子被人敲得砰砰作响,突显敲桌人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不满与不悦。

「父亲,你说了这么多话,最终结论不就是要银子吗?我有听没听有差吗?还是你这回并不是来要银子的?」纪芙柔缓缓的开口问道。

纪老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恼羞成怒的拍桌吼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是你爹!」

「就因为你是我爹,所以你现在才能坐在这里对我拍桌子,若是换做旁人,你真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吗?」纪芙柔面不改色的说。

「你敢对我这么说话?你这个不孝女!」

「父不慈,则子不孝。」纪芙柔淡淡地回了他这么一句。

「你怎么敢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自我有记忆以来,你便是宠妾灭妻,对娘与我总是不闻不问的,这样的父亲我还让你进门,还给你银子花用已经够对得起你了,你却还在这里大拍桌子,大骂我不孝,像你这样的父亲,只说你一句父不慈已经是够客气的了。」

「你、你放肆!」

「你别对我又拍桌子又骂人的,」纪芙柔不为所动的看着他。「照理来说,你又不是没儿子或无家可归、无人奉养,要银子不去找你儿子们要,老是跑到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家来做伸手牌,你好意思吗?还要不要脸?」

「你给我住口!」纪老爷怒不可遏的抓起茶几上的茶盏直接扔向她。

纪芙柔反应迅速的侧头躲避,但因纪老爷出格的举动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了,纪芙柔根本是措不及防,即便是躲开了茶盏,也躲不开那大面积泼洒开来的热茶水,因而衣服上与脸颊还是被茶水泼到,所幸现在是大冬天,茶水冷得快,要不她八成会被茶水给烫伤。

「太太!」候在厅内,站在门边的白雪见状立即惊呼的飞奔过来。「怎么样?没有受伤?」她一边问,一边急忙的拿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茶水。

这样纪老爷犹不解气,还在那边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丫头!不孝女!我告诉你,我是你爹,你这条命是我给的,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你敢再忤逆、对我言词不敬,你试试看!」一顿,他又恨声道:「我早看出来了,从你那个娘肚子里出来的都不会是好东西,辰辉那畜生是一个,你是一个,都是不孝子、不孝女!

「你听好了,我纪家没有你这种抛头露面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个脸,所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把手上的生意都交出来,我再找个人把你嫁了,以后你就给我乖乖地待在宅里相夫教子,听见了没有!」

纪老爷并不知道裴晟睿已经回来的事,才会打着将「守寡」的女儿再嫁出去,然后将女儿家里偌大的产业占为己有的主意。

纪芙柔瞬间就笑了出来,不是因为她这个便宜爹说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笑话,而是因为看见裴晟睿正黑着一张脸出现在厅堂的入口。

「你笑什么?」背着门的纪老爷仍旧瞪着她。

「你来了。」纪芙柔笑着道。

「谁来了?」纪老爷莫名其妙的问道,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鬼啊!」他惊叫一声,整个人被吓得迅速往后退去,却一个不稳,跌了个四脚朝天。

裴晟睿走上前,弯腰要扶他起来,他却惊恐得手脚并用不断往后退去,嘴巴还直嚷嚷,「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岳父,我没死,是人不是鬼。」裴晟睿解释道。

「什、什么?你没死?真的是人不是鬼?」纪老爷余悸犹存的脸上还带着怀疑。

「如果我真的是鬼,会在这大白天里出现吗?」裴晟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纪老爷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大门外,外头的天的确是亮着的,现在是白天不是晚上。至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确定的对裴晟睿又或是自己道:「对,你没死,你是人不是鬼。」

裴晟睿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这回纪老爷没有拒绝。

起身后,他理了理衣裳,坐回原先坐的座位后,这才看向裴晟睿蹙眉开口道:「你怎么没有死?」

一顿,察觉到这说法不妥,他轻咳一声,换个说法道:「大家都以为你出事了,如果你没事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回家也不捎点消息回来,要让大家这般误会?」

裴晟睿也坐了下来,却对妻子湿了一大片的衣裳和颊边明显被水沾湿的发丝狂皱眉头,他目光往地上一移,在看见一地被摔碎的茶盏碎片时,登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怒不可遏。

纪芙柔看见了他的反应,急忙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然后开口替他回答她那个便宜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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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柔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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