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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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之前的日记)

今天晨起之后,我只觉全身乏力,两侧太阳穴隐隐作痛,心情也几乎低落到谷底。

不用说,我半点也不想去餐厅晨宴,生怕见到母后或者卡梅拉。于是利用屋内的厨房,亲自上阵,简单做了顿煎蛋烤肠,配上牛奶,作为早餐。

填饱肚子之后,我清洗碟子,打扫房间,做了些运动,又喝了杯咖啡,精神这才稍稍好转,当下理了理思绪,坐在桌前,在一张白纸上记下昨夜的思考。

1.萧风先生所说的大灾,大概率与盖甘斯坦号的航向改变有一定关系。他引我前去观星之所,也绝对有着他自己的目的。问题是……他为什么选择了我?

2.母后建造盖甘斯坦号一事,显然是倾其所有,孤注一掷。(综合出航前各方面的消息来看,此次盖甘斯坦号返航之后,泰坦公司与母后都将面临破产的局面。)我想,如果没有确凿证据证实我国有无法避免的灭亡,我那一贯崇尚理性的母亲绝不至做出这等行为。

3.盖甘斯坦号所收容(除了收容,我实在想不到其他贴切的词汇)的乘客比例来看(少部分的统治阶级与社会精英加上大部分的普通民众),这次出航,与其说是一次旅行,莫不如说是一次逃难。

4.综合以上信息,盖甘斯坦号倒真有极大可能是背负着重大使命的“方舟”。只是不知我们所逃避的是何等灾难?又是什么人将灾难的消息告诉了母后?会是萧风吗?

5.萧风曾经犯下过的可怕罪行,是确有其事?还是子虚乌有?他真的是疯子吗?

6.盖甘斯坦号真的要前往魔域吗?那与自杀又有什么区别?又或是母后掌握了什么情报,能够在魔域开辟出一条生路?

7.卡梅拉……在这一切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是不是对我说了谎?

一想到卡梅拉,我的心脏不由一阵抽痛。在我心目中,她当是那种救死扶伤,高贵纯洁,不沾一丝俗世气息的圣女,而绝不应该与阴谋诡计有任何关联。

我又盯着这张纸钻研了许久,直至头脑再度开始发胀,这才揉了揉眼睛,将纸撕成碎片,扔进垃圾管道。随后我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望着镜中我那憔悴的脸,心道:“达克,你不能这般颓废下去,身为王子,总得为百姓做些什么……”

“……你不可妄图救人‘性命’……”我再度回想起萧风先生的话语。

“怎么可能?”我摇了摇头,将这一想法逐出脑内,双拳紧握,心中呐喊:“我是王子,在我的信条里,从无‘见死不救’这四个字。”

我结束内心的挣扎,刮了刮胡子,穿上礼服,带上药盒,离开了房间。

我要找到萧风先生,找他问个明白。说来也怪,他虽对我来说全然陌生,但我总觉得整艘船上,只有他一人可以相信。

船长那里定然有所有乘客的名单与照片,但萧风先生一定用了化名,与我见面时也定有某种程度的改装,因此在乘客名单中一一比对毫无意义。更何况船长多半听命于母后,万一打草惊蛇,让母后有所察觉,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因此我只能在上五层船舱四处游荡,寄希望于不经意的偶遇,或是由他来找我。

这上五层船舱约有一万人,尽是贵族与社会精英,虽有十几部电梯与下方楼层相通,但其中有严格的规则限制,除了极少数人能够通行无阻之外,其余人绝对无法到下层去。

同样的,下方的普通百姓也无法来此。

这么一来,整艘邮轮被人为分成两大阶层,互相之间无法交流沟通,也无法知道彼此情形。

这与一向宣称平等自由的琳兰精神简直大相径庭。

我漫无目的,随意瞎逛,一路上经过了大剧场,影院,舞池,赌场,美食街,运动场,红灯区等地,果然皆是极尽奢华,令人瞠目结舌。我心下感慨,母后对于头等舱十星级的评价果然并无夸张,如果将这些场所尽数搬到陆地上,几乎能形成一座小城,而且就豪华程度而言,能将世上所有知名赌城秒杀得干干净净,颜面无存。

这般寻寻觅觅,我来到了甲板上名为“水之都”的游乐场,这里有着十余座大大小小的泳池,还有各式人造沙滩、温泉、桑拿、盐屋、SPA等等,而且尽数免费。放眼望去,此处皆是衣不遮体、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荷尔蒙气息充斥空气,几乎让人闻之流血。

人造沙滩上,还有不少胆大女子脱得精光,晒起了日光浴,任由旁人目光在她们姣好的肉体上游移。即便清心寡欲如我,也是看得面红耳赤,怦然心动……

“嘿,老弟,原来你在这里。”一个洪亮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我转头一看,只见一肤色黝黑、长得颇似东南亚人的男子正向我挥手致意。

那是我的远房表哥,波旁·波拿巴,一位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

我正想假装没看见,他却兴冲冲地急奔上前,一把勾住我的脖子,露出雪白发亮的牙齿,笑道:“我的王子殿下呀!这么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怎么样?我这身肤色不错吧,这是我不久前在孙赛特海滩上晒的,正宗小麦色……这艘船上的一切都很完美,就是可惜这阳光是二手的,一手的要排队,真令人扫兴。”

他一边自顾自说话,一边面露不满,向着头顶的玻璃幕指了指,又朝远处一条近百人组成的长龙努了努嘴。

我凝神望去,只见那队伍尽头是一间房子,上面写着“阳光房”三字,不由干笑两声,心道:“阳光不只是二手的,而且还是假的,你知道了真相,只怕要吓得尿裤子。”

波旁将我搂得更近一些,色咪咪地笑道:“黑星,你听说了没?今夜十二点,乐斯特那骚蹄子,召集了十几位狐朋狗友,包了这儿的人造沙滩,要开无遮大会。我与其中一位兄弟相熟,他帮我预留了一个名额……你看,他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不,我当即义正言辞,说:‘你什么意思?我波旁·波拿巴岂是只顾自己享乐之辈?我有一身份尊贵的兄弟,叫作黑星,他如果不在名单之内,你今晚……不,今后就别指望我捧场了。’那兄弟当即拍着胸脯说:‘您老人家的客人,那就是我的爷爷,今晚我挑几个好的,给您兄弟俩留着,保管你俩明早走不动路……’”说完,他放肆大笑起来,惹得周围人人皱眉,个个侧目。

我雅不愿与这位节操尽失之人称兄道弟,于是将他推开,正色道:“很好,波旁,只是我今晚还有别的事情,那无聊的什么大会……我没兴趣,也参加不了,那名额你留给别人吧。永别了。”说完,我毫不留情,扭头就走。

谁知波旁不仅节操低的吓人,智商更是感人,竟听不懂我这么明显的拒绝,慌慌张张跟了上来,大声跟我解释道:“黑星,你误会了,那无遮大会是男的女的不穿衣服,互相亲嘴玩闹的大会,可不正经了,好玩极了,绝不是什么无聊的事情,保管你去了不想回来……”

我气得直翻白眼,一言不发,想将他远远甩开,谁知这家伙就像沾了痰的口香糖一样,粘住了我不放,我直冲出水之都,他就穿着条三角裤,径直跟了出来。

我实在无法可想,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一把将他顶到墙上,恶狠狠地说道:“别烦我,我要紧事多着呢,哪像你一样成天无所事事?”

“要紧事?有什么事比无遮大会更要紧?说出来我听听?”波旁露出受委屈的样子,就好像我贬低了无遮大会,令他自尊心受了极大的打击。

“我……”我一时无语,心想总不能对他说什么灾难将至,航向偏离之事,而且以他的智力也未必听得懂。

正发愁间,忽然瞥见墙边宣传栏里插着一沓传单,上面似乎写着今天头等舱的活动安排。

我顿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抽出一张传单,挥舞着说道:“你看这里……今天晚上有重要的活动……这个这个……”

我停了下来,只见传单上的活动安排最晚截止至22点,距离波旁那无耻大会还有足足两个小时,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有所冲突。

“哪里哪里?”波旁又凑了过来,对着传单上下打量,看了老半天,这才哈哈大笑,说道:“你看,这最后的活动是在22点,那就是八点嘛,离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肯定来得及。”

我见他连时间也会算错,实不知他是怎么考上大学的,但此时我已无话可说,加上被他缠得生无可恋,自暴自弃地想:“算了算了,干脆就随他去那无耻大会吧……”

就在这时,上方的玻璃幕墙映出一名带着面具,头戴礼帽的巨大男子,用雄浑低沉的嗓音说道:“各位盖甘斯坦号的乘客,大家好,敝人名叫‘剧院魅影’,是最上层‘奥丁大剧院’的主人,在此冒昧邀请各位于今晚子时,光临位于各层的体育场,参加我们启航以来的首次交谊舞会。舞会上有无尽的美***彩的表演,还有神秘的惊喜等待着大家,请大家务必放下手中事宜,大驾光临,我与女王陛下将会皆不胜感激。”

这段影像反复重播了数遍,声音响彻了整艘邮轮。我还在思索这舞会究竟有何用意,波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舞会,全部人都参加?这才够劲嘛,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对我保密……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到时候不见不散啊。”

说罢,他急匆匆离我而去,显然是与他那帮狐朋狗友庆贺去了。

我则望着那遮天连海的玻璃幕罩,再度陷入忧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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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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