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果然,好人——不,是好神,都没好下场。
在被押着上轮回台前,他仰望着天,含着悲愤的泪,心里满是冤屈和苦闷。
这世上最悲惨的不是做坏事有报应,而是明明好心助人还被阴,而且阴你的还是权力比你大很多的顶头上司。
想他,堂堂一名天庭将军,一生清廉,在天庭素有刚正不阿的好名声,多少仙女暗恋仰慕他。
他从不做亏心事,他正直果敢,他向来乐于助人——对!他就是败在最后这四个字上,然后被天帝降罪,打入凡间,说什么他连当个「抓爬仔」都当不好,要他打掉重练,挑战爱上「军师」的道德禁忌,看能不能不要再栽在属下手上,要他经历女祸和情劫……情劫他能懂,可女祸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会有很旺的烂桃花?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他明明很无辜,明明是冤枉的呀!
早知帮人有罪,他就不会答应那该死的天兵帮他看守南天门,结果让自己变成帮助牛郎织女私奔的共犯!
他妈的——早知道当好人会被陷害,他绝对不再乐于助人;早知……嗷,一切难买早知道呀!
他恨,他悔,他他他……他、不、服!
他要上诉——天帝却完全不听他解释!
他妈的!那个天帝臭老头——要不是怕再被罪加一等,从人道变成畜生道,他早在被押出凌霄殿时破口大骂。
骂不得,他能在心里诅咒吧!
死天帝臭老头,说什么他犯了天条,罚他下凡历劫,臭老头以为他不知吗?他根本就是为了护住自己女儿和女婿。
呸!说什么罚牛郎织女只能在每年七夕见面,谁不知道仙界一天,人间一年,这跟让他们天天见面有什么不同?
他明明就很无辜,却在陷害中变成了共犯,被除去仙职,轮回受劫,这还有没有天理?
死老头,他咒他不举,咒他早泄,咒他成太监——
轰——一声响雷。
在心里诅咒的人双肩一缩。
苍天已死呀!
连在心里诅咒也不行吗吗吗吗吗吗——
「老大,请节哀顺变。」站在他右侧的天兵,语重心长地拍他的肩。
「老大,安心上路吧!」左侧的天兵心情沉重地吐出这句,然后在响起第二道雷声时,脚抬起,用力一踢。
「哇——」瞪着上方那两名朝他挥手道别的天兵,他发誓,他再也不要当好神——不,是好人人人人人……
这时,人间某间府邸。
种满雪梅的后院,几名女子坐在亭里悠哉地嗑着瓜子聊天,一名男人则在亭外焦急地来回走着。
屋里,不断发出女人凄厉的尖喊。
「怎么这么久,都两个时辰了……」男人碎碎念着,每听一声女人的哀叫,他的心就抽一下,再也忍不住扑到门前,含泪跟着吼,「雨儿!我的雨儿!爱妻,你要撑着呀!」
相较于男人苍白紧张的脸色,坐在亭里的五名女子脸上不见一丝忧色,见天色差不多了,正打算叫人传晚膳时,房里突然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婴儿啼声。
这哭声吓得众人皱眉缩肩。
「哇,这哭声真响。」一名女子惊讶眨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跟打雷一样的哭声。
「看样子很健康。」另名女子跟着附和,掏掏被震得有点聋的耳朵,「走吧,小六生了,咱们可以进屋吃晚膳,不用在这吹冷风了。」
五名女子一同起身,而守在门里的男人也开心地推开房门,这时,房里传出惊嚷。
「男的!是男的呀!」
男的?
五名女子齐望一眼,瞬时像风似的冲出石亭,推开正要进屋的男人,几乎是抢着挤进屋里。
最先进去的是樊家大女儿。
「娘,你说什么?是男的?」她冲到娘亲面前,看着刚生出来的皱巴巴肉团,眼睛直视婴儿腿中间。
后面四道身影也挤上来。
「哇!真的有小鸡鸡耶!」樊家老五兴奋地看着刚出生的外甥,不敢相信地伸手弹了下那比她拇指节还小的小鸡鸡。
「哇哇——」非礼!非礼呀——还留有一缕神识的天将大人愤怒踢腿,整张脸纠结成团——不过没人发现,因为刚出生的婴儿本来脸就是皱的。
「小五,你小心点。」樊家老三拍掉五妹的手,白她一眼。「不小心把这块肉弹掉怎么办!」
这时,一名年约七旬的老妇快步走进屋里。
「太君,您走慢一点呀!」几名婢女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老太君手上的御赐龙杖不客气地拍开挡在前面的孙女们。
当看到男婴时,她激动得手都抖了。
「天呀!」布满皱纹的老手摸向男婴腿间的小鸡鸡,眼眶含泪。「真的是男的!」苍天有眼呀!他们樊家终于有男丁了!
「呜哇哇——」别摸!有什么好摸的——羞愤欲绝的天将大人用力挥手踢腿。
「对呀!太君,真的有小鸡鸡!」樊家老三不甘寂寞地跟着戳。
「哇哇哇——」天将大人气得脸红。这些人……这些女人……他、他……厥了。
在天将大人悲愤昏厥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第三道响雷,还有某个臭老头奸诈的笑声——嘿嘿嘿,既然都下凡了,以前种种就都该遗忘呀!
什么?!天将大人终于受不了这最后一个刺激,昏厥时,最后残存的一缕神识也消失。
「咦,怎么不哭了?」
「是不是饿了?」
「可饿了不是会哭吗?」
众女面面相觑,再看向又小又红又皱的小肉团,然后——
「大夫!快叫大夫呀!」
一片混乱里,樊家三代里唯一的男丁——樊玉麒自此迎来他悲剧的日子,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