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么会这样呢?想他二十三年来,从来没对女人冲动过,结果唯一的冲动对象竟是个男人。
而且,这男人还连三年都出现在他的春梦里。
他曾问过当大夫的三姊,常梦到一个人代表什么——当然,正经的樊家么弟绝对不会说出是春梦,可惜他不知自己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樊家老三的反应是欣慰地拍他的肩,感叹自家么弟长大了。
然后隔天,家里就煮了红蛋,庆祝樊家唯一的男丁终于长大成人了。
樊玉琳更一脸猥亵,揽着他的肩,直问他是梦到谁?
在外闯荡江湖的樊家老四一听到么弟有心上人,立即奔回来,好奇清纯又正经的弟弟是被哪家的闺女拐了。
可不管怎么逼问,樊玉麒就是不招,只会用那张正经严肃的娃娃脸,义正词严的跟他们说——我心中只有保家卫国,哪来的时间想那些儿女私情。
其实这话说出口,樊玉麒自己都心虚了。
可他哪可能说实话,要被家人知道他梦的对象是男人,绝对会被家里一干女人宰了。
他是樊家三代唯一的男丁。樊家先祖是开国功臣,建立无数功勋,樊家还被开国先皇封为雪寻国第一武将府。历年来樊家家主为雪寻国立下许多汗马功劳,掌握百万军马,极受雪寻国历任君王信任。
在雪寻国流传着一句话——只要有樊家军,雪寻永远不灭。
只可惜樊家男丁不旺,到后来,上战场的都是樊家女人。
众所皆知,雪寻国女人不容小觑,这其中,尤以樊家女人为甚,樊家军威名显赫,可谓战无不胜,而这战无不胜的名号可是由樊家女人打下的。
人人都知,樊家女人英勇善战,在战场向来一马当先,可说是雪寻国最大的壁垒。
樊家女子不外嫁,只招男入赘,可不知为何,生出男丁的机率却极少,而在最近三代里竟都只生女娃,直到樊玉麒,终于有一个男丁。
身为樊家唯一的男丁,要以为会受尽宠爱,被纵容成不学无事的纨绔子弟,那就错了。
就因为是唯一一个男丁,所以樊玉麒被管得更严。他上有四个姊姊,大姊从军,二姊进朝堂,三姊学医,四姊则在江湖占有一席之地,而这四个姊姊,对么弟更是严厉。
他从小不只学四书五经,还得熟读各家兵法,早上天没亮就被挖起来蹲马步练功,练完功,还要接受四位姊姊的调教——所谓的调教就是跟她们比试,而年幼的他绝对是被当沙包打,照樊家三姊的说法,学武第一步,就是要耐打。
直到他在十六岁那年终于打赢樊家四姊妹后,随即被樊玉琳扔进兵营,从最底下的小兵干起,打仗时,他绝对被丢在最前锋,樊家大姊曰:要成为人上人,就是要不怕死。在种种磨练下——主要是樊家大姊的磨练——他艰辛的从一个小兵成为将军。
他知道家里女人对他的期望,所以他严以律己,不许自己犯任何一丝错误,就怕让家里人失望——正直的樊将军绝对不会承认是家里的女人们太可怕了,让他不敢犯错,因为犯错的下场会很惨。
可现在,他却犯了生平最大的错。
樊玉麒再次从梦里惊醒,他粗喘着气,额头冒汗,口干舌燥,而下腹凝着一团邪火。
他仍记得方才的梦。
梦里,邪魅的男人贴着他的身体,湿润的唇含着他,舌尖轻巧地探进他嘴里又狡猾退出。
手指贴着他的胸,他的心跳声大得两人都听得到。
「你的心跳好快。」低哑惑人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吐热气,齿尖轻咬住他的耳垂。「想要我吗?只要是你,我愿意在下面。」
这话,多么诱惑人。
樊玉麒红着脸,几乎是饥渴地看着他。
男人躺下,右脚蹭着樊玉麒早已高涨的欲望,黑眸荡着挑逗,粉色的舌尖轻轻舔着唇,性感撩人的模样让樊玉麒快压抑不住心中的兽性。
「玉麒……」看起来柔软又可口的唇瓣轻启,低低幽幽地,挠动早已蠢蠢欲动的心。
每每听到那低哑的声音这么喊他,樊玉麒就觉得激动,只有在梦里,那个人才会叫他的名字。
看着那俊美得近乎邪魅的脸庞,樊玉麒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渴望,扑了上去。
在扑上的那一瞬间,他惊醒。
可腹下的火热却是那么鲜明,他仍深深记得那个人的妖魅,还有他身上淡雅的龙涎香。
过了许久,终于平抚狂嚣的欲望,闭上眼,樊玉麒觉得自己精疲力尽,而且,他不得不承认一件悲惨的事,一件他逃避三年的事——
他,断袖。
【第二章】
碰、砰、啊—一条人影飞起,随着凄惨的叫声壮烈倒地,下场就跟之前无数同袍一样,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少年裸着上身,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无视他们的哀哀呻吟,淡淡道:「起来。」
还来呀老大!
听到将军这句话,装死躺在地上的人脸都发青了。
别看他们将军长得一副瘦弱少年样,那只是看起来呀!脱下衣服,那看似薄弱的身材是精壮结实的,薄薄肌肉充满力与美,一番运动让白皙的肌肤泛着一层汗,汗水凝聚在八块腹肌下,阳光照耀,那汗滴仿佛清晨的露珠,让旁边围观的众女咽了咽口水。
噢——她们的小将军这时候是最可口的。
可躺在地上的残兵败将只觉得他们将军这几天好可怕呀!不知是谁惹到将军了,最近的操练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就跟沙包一样被打假的——别看将军长得俊秀白净,一个能单手举起五十斤的人打人会不痛吗?而且还要揍到将军大人满意了才肯放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
一天就算了,已经连续七天了呀!这还让不让人活呀!再这样下去不用别国上门攻打,他们就已经被自家将军打死了。
「将军!我们已经不行了,求求您饶了我们吧!」绰号老臭头的赵大率先讨饶,累积七天的伤让他脸色苍白带青,整个憔悴苍老——不只他,躺在地上的人脸色都跟他差不多。
「啧啧,老臭头,你还真嫩,是不是男人呀!」孙大娘在一旁嗤笑。不只她,一干娘子军全对地上的男人投以鄙视的目光。
「臭婆娘你给老子闭嘴!」娘的!被将军揍还要被这群婆娘围观嘲笑,他们的男人尊严都没了。
「小将军你看,赵大他还有力气吼人。」孙大娘马上告状。
赵大的脸彻底黑了,他狠狠地瞪孙大娘一眼,一面对樊少麒立即装出可怜样。
「将军,我们真的不行了,您老已经揍……」看到将军大人眼睛微眯,赵大识相地改口,「不,是操练我们七天了,弟兄们都受不了了,求求您,放过我们吧。」他们已经禁不起他的蹂躏了呀!
「这样就不行了,你们要怎么上战场?敌人可不会因为你们求饶就放过你们。」樊玉麒冷哼。
拜托,他们宁愿在战场跟人厮蔽,也不要当被揍的沙包,阴阳怪气的将军比什么都可怕。
可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忏悔低头,摆出羞愧样,只求将军大人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