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木氏的嫁妆中有两座占地五百亩的大庄子,和两座分别为五十亩、三十亩的小庄子,平时以种粮居多,农收所得大多分给庄子上的庄户和佃农,因为少人管理,收获也不高,有一年十万两的珠玉在前,以及铺子的收入,简氏并没有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

因此木氏每年还是能收到庄子送来的几百两银当零花,至于随银子送来的几车粮食、鸡鸭蔬果等,则是直接送入武平侯府的厨房,让简氏顺理成章的收下。

「娘,那你可要收好了,别再让老妖婆拿走,弟弟都六岁了,要进学了,我不认为她会给我们长溯找什么好夫子,你看三哥哥、五哥哥、六哥哥被她拖到十来岁,若是没点上进心的,只怕早就放弃了。」尤其是她六哥哥最可惜,三岁就能背《三字经》,五岁能吟诗,七岁就能写一手好文章。

单长明越来越出色,快把长子单长闻的锋头压过去,简氏就让他「病了」,一病五年,送到庄子上养病,去年才把人接回来,但功课也耽误了,人也明显变得呆滞了许多。

「别再老妖婆、老妖婆的乱叫,传入别人的耳中,连姨娘都要有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吧,那我改叫她夫人成不成?不过没见过比姨娘还穷的正室,自个儿的银子舍不得花用,别人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外泼。」她娘的嫁妆银子没花在自己身上,却被老鼠搬空了。

「你这孩子还真是说上瘾了,口无遮拦,为了你和溯儿,姨娘不会再步步相让了,至少要守到你们都能独当一面。」儿女都是债,还清了,她也解脱了。

「娘,你的东西你自个儿留着,谁也别给,我和弟弟的我会去挣,挣了给弟弟读书、娶妻子,创一份家业。」这一次由她来守护他们,侯府里她在意的人也就这两人,其他人的死活关她何事。

闻言,木氏掩唇轻笑,眼神温柔地看向女儿。「又在说胡话,你一个姑娘家挣什么银子,翻过年就要十三岁了,也该开始相看人家了。」

唉!日子过得好快,总觉得女儿还在牙牙学语,一步三跌跤地睁着无邪大眼要人抱,没想到一转眼间都大得可以嫁人了。

「娘觉得夫人会给我找到好人家吗?」单青琬说出没人敢说的实话。

「这……」木氏也迟疑了。

以简氏的为人,不下死手的践踏已经是厚道了,是绝不可能为庶子、庶女找个好出路,以她狭窄的心胸来看,庶子会配丧母女、绝户亲,人不丑便能进门,而庶女大概是鳏夫、上了年纪的老头,或是连娶了几任妻子的克妻男,她是见不得庶子、庶女们过得好,他们日后越惨她越开怀。

「求人不如求己,若我们自己够强了,哪需要看别人脸色,只有别人来求我们的分儿。」单青琬反省过了,她就错在前一世太软弱,三姊说什么就是什么,习惯被人当拧」着走,这才有接下来的不堪,毁了她的一生。

「变强……」成吗?

「我们已经拿回两间铺子了,这便是我们的资产,暂时先放出去收点租金,等过阵子再找舅舅们要人,让他们派稳妥的掌柜来经营,我们坐收银子。」有舅舅不用是傻了吗?江南首富的称谓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样好吗?又要麻烦你的舅舅们。」让他们操心一辈子,木氏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嫁出门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娘不麻烦舅舅们他们才难过,你是木家最疼惜的闺女,太过生分才是见外。」

单青琬记得前世她被迫入镇国公府为妾,三个舅舅被打了一身伤也要带她走,是她不忍心他们被打折了手脚还要护着她,这才撒了谎说自己是自愿的。

其实那时候她多想跟他们走,即使终身不嫁也甘愿,只是镇国公府不放人,扬言他们再不走便要一并打死,她才狠心将人推开,哭着转身奔入后院,再也不见舅家的人。

舅舅们也看得出她的用心,你扶我、我扶你的离开了,从此渐行渐远,少有往来,只有偶尔会收到表哥们托人捎来的银两,不过她知道他们仍默默地关心她。

木氏一听,嘴角浮起怀念的笑容。「是了,你大舅舅、二舅舅最疼我了,打小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头一个先给我,你小舅舅小我六岁,等于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们感情一向很好……」她越说越想念江南故乡,期盼着有生之日定要回去一趟,看看水绿山青,渔船满岸,暮鼓晨钟是否依旧。

「娘,你是和爹拜过堂、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到了侯府要矮人一截?你可要坚强起来,别让人小瞧了,这事若揭出来,没脸没皮的是武平侯府,咱们可是带着大批嫁妆、风风光光进门的,看看,有哪家姨娘是自带嫁妆的?」

重生前她不懂,以为姨娘就要伏低做小,打骂由人,等她经历了一些事才知晓,原来她和她娘都被骗了,一般的姨娘都是签身契,死活捏在主母手中,一个看不顺眼就能发卖,而她们母女俩是自由身,随时都可带着嫁妆下堂求去。

镇国公府在银钱方面是比武平侯府宽松了一些,但禁不住人多,五代人将近一百位主子,每个月的月银就是笔可观的开销,加上爷儿们普遍都好色,爱拈花惹草,在女色上的支出更是大钱,即便身为京中三大国公府也有些吃不消。

不久后因为天灾,木家亏了不少银子,得要好几年功夫才能恢复江南首富的荣景,但他们仍送了她一间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当陪嫁,一年最少二十万两的收益,全被国公府取走了。

若不是木家突然遭逢大难,简氏和单青华不敢算计到她头上,她们母女俩可都巴巴惦记着她的铺子呢。

「青琬,娘真的不是姨娘?!」木氏的心情有些激动。

她一直以身为姨娘为耻,当年她好歹也是众多名门公子求娶的大户千金,却因为误信了风度翩翩的单天易,情窦初开的她克制不住汹涌的爱意,与单天易结识不到三个月便允婚,有媒有聘还行了六礼,事急从简仍拜了天地,席开百桌。

当然,婚礼由女方一手操办,单天易谎称出门在外没带那么多银两,先由女方代垫,宴请了地方仕绅和官员,宴席办了三天,贩夫走卒、乞丐都可入席。

不过木家有钱,没和单天易计较银钱之事,成完亲后他也未再提起,在木家别院住了月余便启程返京。

可惜骗局也有被揭穿的一天,一回到武平侯府,一切真相无从隐藏,木氏被迫由妻沦为妾。

「不是,但是爹已有元配妻子,所以你只能是平妻。」至少在身分上不丢人,有立足之地。

「平妻……」木氏鼻头一酸。

「爹骗了我们,夫人也压了我们多年,他们以为我们不懂,以势凌人,其实若把事揭发出来,站不住脚的是他们。」单青琬一步步谋划要如何翻身。

木氏也看出了女儿的转变,而且女儿确实想得比她多、比她远。「青琬,娘听你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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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俩慢慢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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