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偏见与歧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即便是满天神佛，依然无法修至大自在，大无为。
人的一生究竟能够成长到什么样的高度呢？追逐财富、地位和权利的步伐从未停止，唯物与唯心只是一念之间，从自我到无我，反反复复。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无论说什么，都是至理名言。
如果今天，马云宣布归隐山林，将所有的财富留给社会。想必，绝大多数人都会对于马云的此行此举高赞不已，高人高境界。如果今天，一个农村的孩子说，只愿与田圆为伴，牧歌山野，那又有多少人会批评他的不求上进呢？
俗与雅，批判与掌声，难道不是人的唯心之论？
是以，有多少人能免俗呢？
唯心之路，后天努力难能可贵，然而先天条件更显重要。
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是多少父母对于自己出身的无奈和遗憾？
成绩好坏、财富多少、颜值高低、婚配与否、性别差异……种种一切，在这个大千世界里，偏见与歧视随处可见。
——
中午时分，叶云敲开了干哥哥夏清的房门，走进屋子中，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叶云的干爸、干妈，夏清的大姨夫、大姨娘以及其他几位老家的亲戚。
夏清的这些亲戚，叶云从小便认识，他其实内心很抵制这些人，他受不了这些人的吹捧、偏见与歧视。他们总是仗着长辈的身份，颐气指使的评古论今，以一种虚假的客套和谦虚来互相逢迎、吹捧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的优秀和高人一等。
往往这些人，外表都是随和且朴实，骨子里却如同暴发户般的傲慢。
叶云的干妈见叶云来了，立马迎了上来，带有些许责备和溺爱地说：“怎么才来。昨天不就到SH了么，不来这里住，睡哪里的？”
夏清和叶云从小长大，虽说是结的干亲，但是两人处的跟亲兄弟没任何分别。他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说道：“妈，昨天我不就跟你说了么，小云昨天回学校住了一晚。”
叶云干妈又说道：“回SH，不回自己家里住，跑学校去干嘛？这都毕业了，哪来的地方睡觉。”
叶云笑笑说：“干妈，很久没回学校了，昨天回去看看。你还别说，昨天我就睡在以前的那张床上。”
夏清好奇地问：“现在应该开学了吧，你们学校宿舍还能空着？”
“谁知道呢？之前的待得宿舍没人住。”
“肚子饿坏了吧，你先坐一下，干妈给你洗个苹果，你先垫一下，一会儿饭就好了。”
叶云笑着说：“这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些饿了。”
说着，叶云跟客厅的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尾随夏清两人走进了卧房，两人在卧房中简单的聊了几句，夏清便又戴上耳机玩起《地下城与勇士》，叶云一时感觉无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翻起了桌子上的小说。
很快，叶云的干妈便唤两人吃饭。
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客厅里的人一一落座喝酒吃饭，很快这顿饭便接近尾声了。
只听夏清的一个亲戚问道：“老姚，小琴和为民现在工资不低吧？”
被唤作老姚的人，便是夏清的大姨夫，他此刻点上一根烟，眯着眼睛故作谦虚地说：“哎，什么高不高的，养活他们自己一家子不成问题吧。”
“我可是听说，他们两人月薪都好几万呢？”
“对于他们来说，工资都是贴补贴补家用，主要还是靠公司分红。”夏清的大姨夫说着，还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继续道：“有点钱，他们就瞎造。你就说为民，平时你看着不花钱，一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前段时间就买了锅碗瓢盆的一套，花了大几千，你说这不是瞎造。”
还没等老姚话说完，夏清的大姨娘打断道：“可不是么。上个周末，带孩子出去玩，中午去俏江南吃饭，一顿吃了好几千，统共就那么几个菜，还不如回家做。”
众人一听，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有人感叹说：“你们现在享福啊，闺女、女婿都这么优秀，这名牌大学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从小看着小琴长大，这孩子当时就觉得将来肯定不得了，你看看，一个月几万的工资还都是贴补家用，不得了啊。”
夏清和他的姨姐姐、姨姐夫都是华东理工大学计算机专业的，毕业后直接在华为上班。
股权激励是企业为了激励和留住核心人才而推行的一种长期激励机制，是目前最常用的激励员工的方法之一。华为全球知名的企业，一直在摸索着前进，三十年来，华为每一次股权激励改革，其背后都是重重危机。
1990年开始第一次员工持股；2001年底网络经济泡沫后，华为第一个冬天开启“虚拟受限股”的改革；2003年配股向核心层倾斜；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时，华为推出大力度的饱和配股。
一般公司上市，都是因为缺钱，所以要通过私募和公募的形式募资。华为坚持不上市，关键是因为不差钱。夏清的姨姐姐、姨姐夫赶上了好时候，购买了不少虚拟受限股，每一年都享受非常可观的分红。
华为对于公司的核心岗位的员工，在劳务合约到了一定年限后，会评估员工是否需要签订终身制的合约，往往签订这种合约的员工，则意味着一辈子不用愁了，除非公司倒闭。而那些评估过后，不能签订终身制合约的员工，基本都会被华为通过一些手段辞退，因为价格太高了。
夏清的姨娘带着一丝不确定地说，可眼神中充斥着得意：“我前两天听小琴她们在谈，好像为民在跟公司签终身合同了。”
“终身制合同？”
“嗨，就是卖身契呗。”老姚端起了酒杯，笑着说。
“不得了啊，终身的合同，那就是一辈子不用愁了撒。”一个老家的亲戚惊呼道。
“小琴和为民每年年终奖金和分红少说也有百万了吧？”有人问。
老姚眯着眼睛，端起酒杯与众人对饮后，吸了一口烟，翘起二郎腿说道：“他们的事，你能问得了哪些，你也不懂啊。具体一年拿多少钱，你问了他们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想法呢，还不如不问。”
夏清的大姨又插嘴说道：“他们嫌结婚房子太小，我们老两口跟他们住一起太挤，这不又买了一套大的。”
“又买了一套房！”众人吃惊。
“哦呦，在SH买一套房可不便宜啊！怎么也得5、6万一平吧，还买了第二套，这首付就要交50%吧。问你们拿钱了吗？”
“我早就跟他们说了，买第一套房，我们老两口还能支持一下，这买第二套房，我们就不管了。总不能让我再拿斧头为他们敲一辈子吧。”
“买房是大事，你这当爹的还忍心孩子受罪？”
夏清的大姨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首付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小意思的。”
或许老姚感觉有些不对，于是补充道：“你以为他们买房是好事啊，他们还不是想把我们拴在这里，给他们带孩子。带完大的，带小的。”
“老姚，你这辈子还图啥？哎呀，真是不得了啊！”有人说。
“就是，老姚你应该不做木工了吧？还做什么木工，享享清福得了。”
老姚端起酒杯，笑着说：“总不能把一辈子都卖给他们吧。能不能享清福，就看他们了。不说他们了，来，喝酒。”
众人笑着，端起酒杯。
过了片刻，忽然有人问道：“夏清，现在也应该配股了吧？”
夏清听有人问他，这才从卧室里说：“还没呢？估计还要等等。”
或许夏清自己都没料想到，这一等去遥遥无期。2014年往后，华为关于虚拟受限股认购的门槛设立的越来越高，无论是认为的，还是公司新制度的规定，每每叶云与他提及此事，总是感叹一番，只能抱着TUP等五年一期的分红了。
夏清姨娘说道：“夏清估计快了吧。”
众人又问了问夏清的薪资，互表了一下自家子女的优秀，随后皆是一阵感叹。
这顿酒喝得时间有点长，到了下午两点才看看结束，这时众人似乎想起了坐在桌子旁一言不发的叶云，于是有人问道：“叶云啊，你也毕业了吧？现在在做什么呀？”
叶云暗自低估道，这打发时间的时候，想起我了，又要找优越感了吧。情绪不作表露，叶云笑着回答道：“大二跟朋友在BJ创业玩了两年，这不失业了，回SH，准备找份工作。”
“创业？在BJ做什么？”
叶云心想，我说做游戏媒体你懂吗？笑着说道：“嗨，就是做互联网的，能把自己嘴能糊住就不错了，我的能力和学历跟哥哥、姐姐们相比，一个天、一个地，比不了，比不了。”
人也是奇怪，叶云越是如此贬低自己，那些亲戚越像是一个好奇先生，一个个问题不断地抛了过来。
叶云的干妈忙圆场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我觉得小云也不错，还没毕业就能去闯了。”
夏清的姨妈此时说道：“是啊，叶云还是不错的，从小看到大，你看小时候的机灵劲儿，指定不会差。学历这个事，有时候也是注定的，能学下去就学，学不下去也是命。我们家小琴小时候上学我们也没操什么心，完全是她自己自觉嘛。”
有人附和道：“要不说呢？叶云啊，虽然你还年轻，这做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创业这种不靠谱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干了，你看你这两年也没混出个什么样来，不还是回来找工作了，安心的找份工作，好好干着吧。”
叶云频频点头，心里云起浪涌。
“叶云啊，你要是在学校两年好好读书，说不准还能升个本，名牌大学的本科你肯定升不了了，普通学校的还是有可能的嘛。现在出来找工作，好歹有个本科文凭。一个大专文凭能找个什么好工作，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这不比较笨嘛，估计也升不了本，这才出去闯闯嘛。”叶云嘴歪着一笑，淡淡地说。
叶云的干爸觉得这些亲戚说的有些过了，于是说：“小云拿到了SH市国家励志奖学金，在他们学校一届也没几个。”
叶云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看，说道：“嗨，那什么国家励志奖学金，是因为跟老师平时处得不错，老师帮争取的，哥哥、姐姐们都是靠真本事获得的，比不了，比不了。”
“叶云，你别怪做长辈的唠叨，做人要本分，做事要真本事，歪门邪道可不行。”
“您说的是，我以后注意。”
“叶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老姚开口问。
“刚回SH，还没开始找。”
“那要抓紧了，现在工作不好找，要提前做准备。”
叶云点点头，虽然不屑与眼前这些丑陋嘴脸争个高低，可是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的，只是他不表露的在脸上，一边应对着长辈们的“嘘寒问暖”，一边想着，接下来路该如何走。
“叶云没问题的，在SH找个四千块的工作，问题不大。”夏清的姨娘笑着说。
听到此话，叶云心底一阵难受，难道自己就值四千块钱吗？或许就是吧，在BJ做了两年媒体，如今回到SH，想去游戏公司找一份商务专员的工作，工资估计也就这么多吧，想起这点薪资，叶云也是一阵无奈。
或许夏清也不堪忍受外面这些人，于是唤道：“小云，你能不帮我搞一个《剑灵》的激活码吗？”
叶云回道：“《剑灵》不是已经公测了吗？应该不需要激活码了吧？”
“我不知道啊，你过来帮我看看。”
叶云嗯了一声，起身走进了卧室。
夏清租的房子是包含卧室、客厅、卫生间和厨房的一居室。晚上，叶云的干爸和干妈睡在客厅，叶云不愿意与夏清同睡一张床，于是就在卧室里打了一个地铺，他喜欢一个人掌控一片地方。
深夜里，卧室的房门外传来鼾声。
一夜睡不着的叶云问道：“哥，你睡了吗？”
“还没。”
两人聊起了恋爱的经历。
夏清回忆起过往，从高中到大学的恋爱经历，尤其是大学里的那一段，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在叶云看来，大学里的那段恋情，夏清终于找到了一个跟他很搭的女友，可惜因为女友要去美国深造，而夏清也因为家境问题，进入华为工作，两人因此和平分手了。
叶云说起自己的初恋，BJ的这两年，眼眶早已经湿了，听着门内外的鼾声，叶云一个人蒙上被子，哭的稀里哗啦，只是这段痛苦却是如此的压抑和无声。
托马斯·卡莱尔说，没有在深夜里痛苦过，不足以谈人生。
或许，这一夜，对于叶云来说是真正的告别过去吧。
——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一个星期便过去了。
叶云通过招聘平台，投了很多简历，很快便收了很多游戏公司的面试邀请。
如果说2000年是移动互联网的开始，那么2010年移动互联网已经彻底从神坛走向大众生活。史蒂夫乔布斯用它超凡的想象设计出属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手机，随着iPhone4代产品的推出，移动游戏成为游戏产业的新风口，传统游戏厂商、游戏开发者和无数不懂游戏的人纷纷开始研究，如何在一个巴掌大的小屏里，创造出全新的，更具游戏性的游戏产品。
这是叶云经历的第一个风口，移动游戏。
2012年、2013年，随着《大掌门》和《我叫MT》等标杆产品的出现，在整个游戏业掀起了巨浪。所有做游戏的人，所有不懂游戏的人都意识到未来的移动游戏市场究竟会有多大。他们大胆的想象，一款移动游戏产品月流水能过千万元、能过亿元，能过数亿元，未来将缔造更多的A股游戏公司。
如果说，2012年、2013年是中国移动游戏产业的开始，那么2014年便是移动游戏元年。
此时，资本风口还是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实际上，2012年、2013年已经有非常多的资本进入移动游戏风口。其实，游戏产业是互联网行业中，离钱最近的产业之一。游戏产业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场，很少有新的公司需要通过一轮轮融资将公司规模不断做大，但是在2014年，这种现象发生了变化。
2014年，参差不齐的资本尽数涌入移动游戏领域，无数追风口的人如同巨浪一般涌入移动游戏行业，当年年底，中国移动游戏厂商接近两万家，这是全球除中国大陆之外厂商数量的总和。
因此，对人才的需求可见一斑。
叶云正是赶上了这个好时候，所以一个星期之内收到了十几家游戏厂商的面试邀约。其实，他心中非常清楚，移动游戏这股浪潮意味着什么。2012年年底，他提出全面转型做移动游戏媒体时，被众人一致否定了。
收到如此多公司的面试邀约，叶云还是非常激动的，他想不管如何，工作应该不用担心了。
他准备了十几分面试材料，认真的准备自我的介绍，以及面试官有可能的会问的问题答案，花了一千块买了一身西装，开始了他的面试。
闲游网络，这是叶云面试第一家游戏公司，坐落在PDX区。
十点二十，叶云来到公司前台，表明了来意，在前台的接待下，进入一间会议室认真填着面试表格。
十点三十，约定的面试时间，会议室的们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女性，叶云起身朝着这名女性点了点头，说了声：“您好。”
“你跟Jeremy是怎么认识的？”。女子点点头，坐在叶云对面。
“您说新玉哥啊，在一次活动上认识的，然后加了好友，平时有问题也会向他请教，时间长了便熟悉了。”叶云回道。
“Jeremy人很好。”女面试官笑着说。
随后，她看了看简历说：“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叶云将早已不知背了多少遍的自我介绍，不急不慢的说了出来。
那面试官抬头看了一眼叶云，随后说：“你要面试商务专员的岗位，但是你的简历中并没有太多游戏商务的经验。”
叶云点头说：“游戏商务的工作的确没有做过，不过之前在游戏媒体也负责过商务合作，我想共性还是有的，如果公司能给我一次工作机会，我相信很快便能上手。”
女面试官抬头问：“你对商务是如何理解的？”
“我觉得是卖产品的。以咱们公司来说，将咱们公司的游戏产品卖给更多的平台和渠道。”
“照你这么说，跟销售有和区别？”
“我觉得有很大的区别。简单点来说，商务是包括一切与买卖商品相关的商务事务；而销售，则是对产品的销售和订单订单进行跟踪。”
“你这是教科书上的解释，你能通俗的解释一下吗？”
叶云思考了片刻，然后说：“如果不严谨的解释，我认为商务要承担更多的职能，而销售则更偏向于执行。”
“你能举例说明吗？”
“以咱们公司来说，咱们公司是研发手游的，手游研发之后，商务需要拓展渠道，上架争取更好的资源位置，来保障更多的用户导入进手游中进行消费。而销售，对于公司来说其实意义大不大，如果公司游戏产品中有内置广告，需要销售广告位，商务需要拓展的是关系客户、资源置换的客户和更为精准的客户，而销售则是去向更多潜在的客户推销广告产品。”
女面试官点点头，随后问道：“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平时喜欢打打篮球，看看美剧，写写东西。”
“喜欢看美剧？看过那些美剧？”
“看得比较多，比如《邪恶力量》、《吸血鬼日记》、《美女上错身》等。”
“你觉得这三部美剧如何？”
“《邪恶力量》就是兄弟热血组队，打怪升级，略有些惊悚，男生必看；《吸血鬼日记》前两集故事剧情还行，两个吸血鬼，一个女人和一个吸血鬼家族的爱恨情仇，后面剧情有些乱来。”说完，叶云端起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水。
“那么，《美女上错身》呢？”
叶云放下纸杯，说道：“《美女上错身》主要讲的就是法不外乎人情。”
“什么？”
叶云以为女面试官没有听清楚，于是说道：“法理不外乎人情。”
见女面试官没有说话，于是解释道：“就是法律也有道德底线。用法律惩罚一个罪犯，不容宽容一个改过的罪犯，用余生为社会创造价值。”
女面试官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随后问道：“你对薪资什么要求？”
“5K。”
女面试官嗯了一声，随后站起身子，伸出手说：“今天的面试很愉快，你等我们的消息吧。”
叶云伸出手，礼貌的握了一下，随后说道：“感谢您给我机会，今天抽出时间来进行我的面试，谢谢。”
女面试官笑了笑说：“我送你出去吧。”
出了闲游网络，叶云并没有直接离开，他站在一旁，点了一根烟，打开手机给刘新玉发了一条微信：“新玉哥，已经面试完了。”
很快微信上回复：“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
“那就好，我回头也问问江江，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谢谢新玉哥。”
叶云的心情不错，在附近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泡好面后坐在靠玻璃墙的桌子前，一边查着下午要面试的公司资料，一边吃着泡面。
下午，游趣网络某会议室。
“请做一下自我介绍。”
面对着对面的三名面试官，叶云心想，怎么都走一样的流程，难道不应该有一些新意吗？
叶云将上午说的自我介绍又重复说了一遍，随后见对方认真的看着他递过去的简历，过了片刻说：“你之前做游戏媒体的，应该有不少媒体的资源吧？”
叶云点点头说：“做了两年媒体，认识一些游戏媒体，关系也都还不错。”
其中一名女面试官，脸上露出笑容说：“不错，挺好。”
另外一名男面试官问道：“你大学毕业时间是2013年，但你的简历上为什么会显示2010年就在东起广告这家公司任职？”
叶云连忙解释说：“我从高中就非常热爱打游戏，因游戏结缘了很多朋友，东起广告这家公司是其中一个朋友开的，所以就跟着他做了一些游戏项目的市场营销工作，算是兼职做吧。”
那名男面试官问道：“哦？都做过哪些项目？”
叶云回道：“腾讯的《第九大陆》、《剑灵》和《上古世纪》；搜狐畅游的《鹿鼎记》、《天龙八部3》；网易游戏的《天下2》和《倩女幽魂》，中青宝的《兵王》做到过30万同时在线。”
另外一名男性面试官一脸不信地问：“你确定这些项目的全案都是你参与做的？”
叶云点头后又摇头说：“不是全案，虽然我在东起广告是每一个案子全盘参与的，但这些案子肯定不是腾讯、畅游等公司游戏项目的全案，应该是其中一部分的案子交给我们做的。”
此前一脸不信的男性面试官又继续问道：“《兵王》30万用户同时在线，你们是怎么做的？”
叶云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说：“首先从营销策略上，《兵王》的营销策略更加接地气，最核心引爆用户的是，中青宝作为上市公司更名为兵王网络的事件，快速引起大众用户的关注；其次，我们找了很多的游戏公会进行CPS+CPL合作，以公会作为组织KOL，引导用户入驻，对战和消费。”
女面试官笑着说：“这些点都是你想的吗？”
叶云笑着回道：“有些创意是我想的，公会这个点，一来我跟那些朋友们都玩公会，二来也是游戏公司常玩的一种手段，所以算不上高明。”
女面试官点点头，随后拿出笔在叶云简历的背面写着什么，身旁的两位难面试官，认真的看着，随后也拿着笔写着什么，很明显他们是在讨论叶云。
很快，三名面试官达成一致了，女面试官说：“你是要面试商务专员的岗位吧？”
叶云点点头。
女面试官见状，说道：“我们公司商务专员岗位已经满了，你有没有兴趣试一下我们市场专员的岗位？我觉得你的经验其实更适合市场岗位。”
叶云在思考，商务岗位满了，当我是傻子吧。我投的简历就是商务专员，现在你跟我说满了。于是他笑着说：“我投简历注明的是商务专员岗位，HR给我打电话也说的是这个岗位，这……”
女面试官笑着说：“没关系，他就是商务的老大，的确是满了。我是公司的市场总监，我认为你不妨先来市场专员或者媒介专员的岗位试一试，正好最近公司一款产品要上线，需要有人快速的打通媒体这块的合作关系，后面如果你觉得还是想试一下商务岗位，到时候看有空缺再内部调岗如何？”
叶云暗想，这商务总监对自己似乎兴趣并不大，而眼前这位市场总监倒是很欣赏自己，甚至许诺以后有机会可以调岗，罢了，与其伸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还不如接了橄榄枝，正好也可以试试薪资。
心中有了决定，叶云微笑着说道：“如果我的工作经验和积累，能够为公司贡献一份力量，是我的荣幸。”
女面试官很高兴，说道：“好，给你6K的薪资，OK吗？”
叶云心中亦是激动，他微笑着说：“没问题。”
女面试官点头说：“那你稍坐一下，我去跟HR那边打个招呼。”
说完三位面试官便离开了会议室，叶云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喝了一口说静静地坐着，等待消息。
过了一会儿，那位女面试官领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说：“这是我们公司的CEO，林总。”
叶云没想到公司的老板会过来，于是立马起身说：“林总，您好。”
落座后，游趣网络CEO林总拿起简历简单看了看，随后问叶云：“你在BJ两年是创业吗？”
叶云回道：“大二去BJ跟朋友一起做游戏媒体项目。”
林总说：“嗯，不错，年纪轻轻就敢出来创业了。你是休学创业？”
“不是，提前修完了所有的课程，按时回来参加了考试、毕业论文和答辩。”
“嗯，挺好。还拿到了国家励志奖学金？”
叶云点头。
“不错，还是个学霸吧。”
“林总，您谬赞了，就是多花了点精力而已。”
“过来工作时，也多花点精力在工作上吧，期待你的表现。”
“我一定好好干。”
林总起身离开了会议室，没一会儿，HR便进来了，说：“恭喜你，今天面试非常顺利。”
“谢谢！”
“林总刚才嘱咐了，希望你能够尽快加入我们公司。你最晚什么时候能够到岗？”
“随时可以到岗。”
“那太好了，我这两天会把Offer发到你的邮箱。你可以保存一下我的电话，有事随时电话我。”
“好，太谢谢了。”
……
这一天，叶云感觉过的非常愉快，犹如枯木再逢春一般。
挤在6号线的地铁上，叶云自己在感叹，或许SH才是他的宝地，毕竟他与这片土地有了血浓于水的感情。
刚到家，叶云手机响了。
翻开手机，刘新玉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江江觉得你还是不太适合做商务。
叶云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判断自己不适合做商务的，是不是面试过程中表现不好？因为有了游趣网络的面试，所以他也没有细想。
回了一条信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新玉哥。
刘新玉又发来一条微信：不用气馁，很正常，我再帮你推一下其他家。
叶云回道：谢谢新玉哥。
随后将手机揣进了裤兜，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便飘来一阵阵饭香，叶云的干妈招呼着大家吃晚饭。
饭桌上，夏清问道：“今天面试怎么样？”
叶云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着，说道：“还行，上午那家拒绝了，下午面的一家要给我发Offer了。”
夏清听到好消息，也笑着说：“那进展还是挺顺的，有谈薪资多少吗？”
“税前6K。”
“税前6K，到手也就5K出头吧，刚来SH也算还行。”
“嗯，不过确定的岗位不是商务，而是市场。”
“市场？其实我个人觉得市场挺适合的你，不过，面试过程中突然换岗位，容易出岔子。”
叶云一边咀嚼着，一边说：“应该不会吧，今天他们公司老板都直接跟我聊过了，还叮嘱HR尽快给我办入职呢。”
“那你后面的面试都推了吗？”
“还没有，我打算也都去看看。反正这两天也没事，说不定能碰到更好的公司呢？”
“没推就好，Offer一天没发到你一箱，这事就不算落地。你还是要继续看看其他机会，以防止这家临时变卦。”
“嗯，知道了。”
随后两天，叶云连续面试六家公司，录用的消息统统石沉大海，他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有些质疑自己，好歹在这个行业做了两年，如今只是面试一个普通专员的岗位，就这么不招待见吗？
想起游趣网络的Offer已经过了两天了，依然没有收到，不会是发错邮箱了吧。
于是乎，他拨通了游趣网络HR的电话，问道：“Hi，上次说这两天会发Offer，我现在还没有收到，是不是发错邮箱了啊？”
手机那头传来和煦的声音：“Hi，叶云，原本打算把Offer发给你的，后来我们部门领导说，等这批招聘结束的了，统一发，所以啊，你再等两天，最晚两天，招聘就结束了。”
叶云总是感觉哪里不对，但毕竟没什么经验，所以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你的录用林总钦点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叶云想想也是，于是说道：“好吧，那我等你消息。”
打开笔记本，又拿出笔又划掉了一个公司，看着下面的名单，数了数还有五家，心想我的人品不会查到最后五家，一家都不通过吧。
次日下午，创梦游戏公司会议室。
会议室走进来一个长得非常漂亮，且十分干练的女子，还没有等叶云开口，女子微微一笑，开口说：“你可以叫我Sherry，是这家公司的市场VP，也是你今天的面试官。”
见叶云拘谨的站着，Sherry又是一笑，说道：“坐吧，别站着了。”
叶云坐了下来，与Sherry你来往我的展开的语言的角逐，还好，叶云觉得都很好的应对了。Sherry对叶云也非常满意，问完薪资后，又翻了一遍简历，忽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注视在叶云相片旁的基本信息栏。
Sherry开口问道：“你是91年的？”
叶云开口说：“是的”
沉浸了片刻，Sherry说道：“你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回去等我们的通知吧。”
听到回去等通知，叶云知道又没戏了。说实话，今天进入创梦游戏的公司，看着公司里的环境，他十分喜欢，简约舒适，开放自由，看着公司墙上那几张《秦时明月》的海报，他知道这家公司很棒，他应该来这家公司。
他不甘心，于是连忙说道：“Sherry总，因为我是90后，所以就不应该拥有这样的工作机会吗？”
Sherry本欲起身离开会议室，她没想到叶云会如此问，又坐回到位置上，依旧微笑着问：“怎么，你之前面试过很多公司，都因为你是90后，就拒绝你了吗？”
叶云有了些许情绪，他说：“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每每聊到年龄后，便让我回去等消息。凭什么年轻就应该被拒绝，恕我直言，你这么年轻也是90后吧？你能够做到一家创梦游戏副总裁，凭什么我就不能成为创梦游戏的一名普通员工。”
Sherry“噗嗤”一笑，原本一脸严肃的叶云，此时手足无措，他不明白为何Sherry会笑。
Sherry笑着看着叶云，也不说话，叶云感觉浑身如针刺一般，他有些结巴地说：“你……你看我干吗？难道创梦游戏还容不下一个为了工作可以拿命拼的年轻人吗？”
Sherry收回笑容，盯着叶云说道：“虽然我不能成为你的领导，但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叶云都不知道眼前这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是来找工作的，又不是来找朋友的。再说了，你作为公司的副总裁，你是来干嘛的。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Sherry轻轻晃下脑袋，看着叶云笑了一笑。
“我是来找工作的。”
“找工作，就不能交朋友吗？”
“可以是可以，可是……”
“可是什么？把你手机拿出来。”
叶云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Sherry拿起他的手机打开，发现需要解锁，于是递到叶云面前说：“解锁。”
叶云也不知道，鬼使神差的听着Sherry的指挥，将手机解锁了。
过来一会儿，Sherry将手机还给叶云，说道：“我已经加了你好友，可不许删了我，你要知道，一般然想要加我好友，我还不给呢！”
“那我工作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我今天只是交了个朋友，没有面到合适的下属。”
“你……你是不是玩我？”叶云就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一样。
Sherry没有回他，而是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叶云很无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步一步跟着Sherry出了公司。
离开公司时，Sherry还不忘说：“记住，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哦。”
叶云没有回她，径直的忘外走。
Sherry走到公司门前，忽然回头又说：“记住，工作不是拿命去拼的。”
叶云就感觉被闪电给击中了一般，他转身看见了Sherry那美丽的笑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哦的一声离开了。
往后的面试，依然很不顺利，叶云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他甚至愤恨老天不公，为什么这些公司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不堪吗？难道就因为是90后，便要拒绝吗？为什么对90后有如此偏见，他不甘心。
多年之后，当他真正的与Sherry成为了朋友，他问起这些事的时候，Sherry只是只言片语和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