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AC米兰主场看球赛
意甲联赛AC米兰主场对皮亚琴察,对我而言,绝对是一场纯属偶然的比赛。因为我不是球迷,从没想过花很多钱去看一场足球比赛。可是根据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辩证法的方法论,主观总是被客观决定。所以如果没有朋友的再三蛊惑,没有意大利铁路工人星期日的大罢工(听着有点像意大利西里西亚纺织工人起义),要不是我住的青年旅馆离圣西罗体育场步行只有10分钟,要不是正好赶上AC米兰一年17个主场之一(用概率论算出我看这场比赛的概率只有乘以10的负4次方),要不是我那爱凑热闹的天性,我也多半会与这场足球比赛擦肩而过。星期日中午,打听好售票处的方位。没走几步,发现身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我停下,他也停下,我回头,他却迎了上来,这可把我吓一跳,看样子应该是日本人,日本人迎上来后没有掏出枪要我乖乖把钱包交出来,而是用极难听懂的英语问我:“要球票吗?”哦,原来是票贩子。“多少钱?”“30欧元。”根据我的可靠情报,最便宜的球票应该是15欧元,于是不卑不亢地说,我是学生,要买最便宜的15欧的球票。说完转身就想走,没想到小日本忙说,那就15好了。成交。小日本果然是日本人,但是一点不小,无论年龄还是体形。交谈中得知他叫Sgasa,也是一个人来欧洲旅游。昨天帮另一个背包客买了一张球票,今天那个人又说不去了,正愁球票买不出去,看见我问售票处,而且又像日本人(晕,见过这么英俊的日本人吗?),就想把票卖给我。虽然赔了15欧,但总比砸手里强。圣西罗果然不同凡响,绝非国内任何的体育场可比,难怪我好多球迷同学都把它比做麦加,草坪、座椅、灯光、音响俱臻一流,在我看来这很适合开大型露天演唱会。我们坐的地方无论横看竖看都居中,还能看清正斜上方的大屏幕。看表才一点半,正式比赛要三点整开始,除了正东面看台已经坐满了AC米兰铁杆球迷,其他地方还稀稀拉拉没什么人。随着比赛临近,人流从四面八方涌进体育场,两点半时已经基本坐满。球员出来热身,全场球迷做人浪,人浪就像瘟疫,从东面看台蔓延过来,我也不能幸免。2点50,比赛就要开始,大屏幕开始播报双方出场球员名单,先是皮亚琴察,场面只配用平平淡淡形容,大屏幕上动画平平淡淡,解说腔调平平淡淡,球迷反映更加平平淡淡,不由心生同情。接着轮到东道主,动画突然变得鲜活起来,皮亚琴察队的虚拟卡通人物造型一下子变成AC米兰球员的真人秀;解说的声音也突然提高N个8度,撕扯着嗓子喊出一个个名字;台下的球迷则更是极尽火上浇油之能事,当里瓦尔多最后一个登场时,80000多球迷近乎疯狂,放炮,放焰火,唱歌,跳舞,光看球迷,根本看不出是足球比赛,更像是圣诞狂欢。三点整比赛在焰火的缭绕烟雾中开始。上半场0:0的结果颇让我不满意,甭说进球,连角球都没几个,其实我也不在乎谁输谁赢,主要是想看进球后AC米兰狂热球迷如何欢庆胜利。上半场双方踢的都不怎样,这是Sgasa的评价,他是球迷,一副都懂的样子,我是个球盲,连被称为假球迷都恐怕不够资格;他看球时聚精会神,安安静静。而我正好相反,看球时蹦蹦跳跳,像发了失心疯,AC米兰球迷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们唱歌,我就唱歌,他们鼓掌,我就鼓掌,他们嚎叫,我也跟着嚎叫。下半场开始不到10分钟,皮亚琴察率先进球,可狂喜的表情还没在皮亚琴察球迷脸上停留一分钟,AC米兰就获得一个点球机会,皮尔洛不负众望,抬腿,起脚,劲射,足球应声入网。1:1的比分仅仅是狂攻前的序幕,终于由Rivaldo在下半场30几分钟再下一城,这时全场所有球迷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除了AC米兰的铁杆球迷,因为他们一直就是站着看比赛的),所有人(当然这还得除了皮亚琴察的球迷)都伸出右手,要不是他们喊出来的是“米兰米兰”,而不是“嘿,希特勒”真让人疑心新纳粹分子正在圣西罗集会,企图发动三战。不过话说话来,这一手势果然很有气势,特别是成千上万人一起做出的时候。比赛热热闹闹开始又热热闹闹结束,结果AC米兰有惊无险的2:1战胜皮亚琴察,以40分继续占据着意甲联赛头把交椅。直到终场后很长时间,仍能听见高亢的AC米兰队队歌在圣西罗内回荡。回忆整场比赛,场面上不是没有悬念的一边倒,而是一波三折,惊险刺激;球迷表现也很让我满意,想看的都看到了,起哄,骂街,唱歌,放炮;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我有了和别人谈论足球的资本,甭管真假球迷,只要我轻描淡写的说出曾看过AC米兰的主场比赛,再大的不屑也得让他放在肚子里,然后虔诚的问,看见里瓦尔多了吗?我答:看见了,就是不大清楚,他前边有人挡着,好像是9号因扎吉,3号马尔蒂尼。我想今后除了世界杯决赛我是不会再看其他的现场比赛了,那只会使这场比赛贬值。从圣西罗出来时我把另外的15欧元还给了Sgasa,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占人家这个便宜,一场球下来我们仿佛已经成为了朋友,还钱给他时,他死活不要,说Dealwasover,我说Thereissomethingmoreimportantthanmoney,suchasfriendship.他这才收下。做朋友首先得有缘分,你一生中遇到的人加在一起和全地球的人相比也是九牛一毛,就这一毛还常常与你擦身而过,我和Sgasa后来竟又在比利时偶遇,两个本来相距千里,八万杆子都打不着的人竟然在不同时间,不同空间遇到两次,这本来就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