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君卓尔道:「并非本王有意悔婚,这趟亲自前来,也是希望小姐能看到本王的诚意,实不知祖母会这么做,也怪本王疏忽,才阴错阳差的闹出这乌龙事来,还请小姐体谅。」薄缥缈轻笑道:「王爷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我并非良配就是了。」
薄缥缈的爽朗真接令君卓尔微微错愕了下,退亲这事对女子名誉上的伤害向来多过男子,她言语间却有股浑不在意。
这是看不上他?
但祖母的说词并非如此,是那葛老夫人一味的夸赞这孙女多好又多好,这才动心,进而相看,才决定这门婚事
另外祖母还说女方对他非常满意。
「小姐也不必妄自菲薄,这门亲事作罢,往后未必不能找到一门更好的亲事。」君卓尔其实无意和她说这么多的,只是女子遭到退婚,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这才多说了两句。
既然他都承认看不上自己,薄缥渺也不再遮掩,替原主做什么门面了。「多谢王爷吉言,不过亲事嘛,世间男子要都像你这样,却是不必了」
她这是很大力、不留情面的损了君卓尔一把。
君卓尔的脸上本来就没有过多的表情,这会儿干脆沉默以对。
薄缥缈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他的缄默,继续道「如今,我已没有了葛老去人这个靠山,成了路边随人践踏的野草王爷上门退亲,踩我一脚,我能理解,你要婚书和信物也不是不行:但今日我平白受此奇耻大辱,王爷总得给点补偿。」
君卓尔慢慢挑起一边修长的眉。
「王爷的声誉贵重如千金:自然不同于小女子的浅薄,咱们也不谈那些个没有用的事,王爷打算拿出多少诚意换婚书?」她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这个往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身上。
君卓尔两道眉都挑得一样高了。
谣传中,那个被家人厌弃,骄纵得天怒人怨,吞金跳塘没死,虽然美如天仙,如今却和废人没两样的薄家小姐…是在开口向他要银子?
一个姑娘被人厌弃至此还不知道要收敛,只有无药可救四个字能够形容了。
但是,要银子?
君卓尔倒是很想听听她敢开口要什么价码了。
「薄小姐尽管开口,君某能力所及,—定满足你。」语气中的鄙视近乎赤裸裸了。
这却一点也伤害不到薄缥渺,她不在乎这个人,为什么要被他的言语伤害?
「王爷的意思,王爷的名声是无价了?」
君卓尔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位薄小姐,好歹也是葛老夫人一手抚养出来的名门淑女,然而她在乎的似乎不是他这个人,是阿堵物、铜臭,然而,他也能理解,毕竟被放逐到这样的地方,瞧她一身寒酸打扮,这银钱上,肯定是使不开的。
这世间的事,只要是银钱能解决的都不是大事,他对薄缥缈那丁点同情顿时化成了云烟。
「即便无价也不容你狮子大开口。」他可不是能任人敲诈的人:若非信物在她手上,她休想从他手上拿到一文钱。
哈哈,薄缥缈想喷笑,她还以为这位君大爷有多大方呢,她可是连价钱都还没开,男人却开始计较起分手费的多寡了!
她坚起一根指头。
「一万两银子?」
「你说是就是吧。」那可是他自己起跳的价,她什么都没说。
婚姻这种事本来讲求的就是你情我愿,现在你不情我不愿,勉强下来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说她又不傻,既然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不替自己捞点福利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多的她也不要,原以为打个秋风,一百两也到头了,不想他这么大方,所以她很快乐的点了头。
「你这是敲竹杠?」
「莫非王爷的声誉不值这些银钱?何况价钱是王爷自己提出来的,你可曾听到小女子说出任何的数字出来?」
这是被垃了?
「行。」君卓尔磨牙。
【第四章阴差阳错的一夜】
他一贯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来到这里没想到会化为零。「那玉佩和婚书?」
「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喽。」
任他风度再好,也被薄缥缈这一手交钱,一手交物的轻佻样给刺激的差点没拂袖而去!
临上马车前,他按着发疼的额际,这样的女子万幸没有让她进了君家门,否则,会是场灾难!
薄缥缈才不管那位王爷心中作何感想,连礼貌性的送君卓尔上车也让张大娘代劳,她这会儿乐歪了嘴,在屋里数银票呢。
这年头一斤猪肉不过十五个铜钱,一升米八个铜钱,盖一间像样的青瓦房二两银子就能搞定,一万两雪花银,她这是暴发户了。
手头困窘的时候,觉得十五个铜钱是天价,如今有这么大一笔银子,阔绰了,就算想把整个肉贩摊子买下了也不成问题。
花儿要是知道,肯定要乐坏了。
但是张大娘一看到她用婚书换了一万两的雪花银,脸色绿得和大门前的野草没两样。
「小姐,说什么你也该想尽办法留住君大爷,这下婚书也给了,你和君府真的就毫无关系了,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
薄缥缈看着张大娘一会儿才道:「大娘,那位君大爷上门要婚书,为的是不想他的家传玉佩流落在外,退亲一事,君府早和葛国公府说好了,那位君大爷打心底瞧不起你家小姐我,就算我抵死不还他玉佩婚书,他还是一样退婚啊。」
「话不能这么说,这事要是传出去,外头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嘴,嚼舌根,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张大娘忧心忡忡。
薄缥缈托着腮帮子看着银票,漫不经心的道:「大娘,那种抓住人错处就不放的人最要不得了,何况我有什么错?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你要认真了,就是自找苦吃,倒不如想开一点,名声这种东西,我有它没它不都活得好好的,倒不如只管把自己日子过好了算。」
「小姐想得开是好的,可是将来怎么办?」女孩家什么最重要?清誉啊,许了人家还被退亲,留下这污点,往后谁还敢来说亲?
摄政王平白闹了这一出,或许和小姐失了依靠有关,但更大的原因是看不上小姐骄纵的脾气吧。
「将来还没到,先把当下的日子过好才重要。」薄缥缈嗤了声,赶紧
把银票说起来,乐归乐,现实该做的事还堆积如山呢,她哪来的时间去为退婚的事伤春悲秋、自哀自怜,姊很忙的。
一万两白银貌似很多,不再紧巴巴的同时也要想到坐吃山空总会有花光的一天,所以,种菇菌这事更不能放下了。
张大娘哪晓得自己心里记挂的和薄缥缈想的相差不只十万八千里,她最介意的是小姐拿了人家那一万两白银。
要说小姐利用自己亲事,狮子大开口拿了这些纹银嘛,但以她之前备受葛老夫人疼宠的劲头,那一万两还真不够她几日花用的,若说因为这些日子落魄了,想过手头宽裕的好日子,她不该多要一些吗?
只是,拿了银子,这件婚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