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她又带着花儿往山上跑,对于去县城的热情消退很多,自然也无从得知君卓尔为了找她,差点没把整个白桦县翻过来,在找不到人的下,决定延后回百京了。

这对政务繁忙,恨不得把十二个时辰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的摄政王来说,逗留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是件稀罕到不得了的事情,尤其还是为了一个不知姓名、不知模样的姑娘。

寻人是一回事,君卓尔也没忘自己是被人算计,得找出个前因后果,这才不得不逗留在这乌烟瘴气的小县城,本来就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人,脸色一沉,随伺的亲卫们个个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最小。

他伏案批阅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奏折和卷宗,屋子里只有卷宗翻阅的声音,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王爷。」暗卫凭空出现。

君卓尔的手顿了下,无需言语,亲卫自动退下,他手里的朱砂笔也搁下。

「结果如何?」

暗卫身材矮小,有张很平庸的五官,丢到人群里谁都记不住的脸,他呈上一叠口供自白书,「回王爷,属下已经从活口嘴里撬出话来,别院走水和刺杀一事,是朝堂上几位大人的意思。」

「冲着本王来,有哪几位大人对本人意见这么大?」他淡淡问道:深沉的眸子,黑得让人害怕。

其实从辅佐少帝开始,刺杀他的事一直从没少过,但是暗杀这种事,谁能习惯得了呢?

他的命是父母给的,谁能越权回收?

「尚书令冯栀,户部尚书张白。」

朝上针砭时事,针锋相对,争得脸红脖子粗是常有的事,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向来油水甚丰,他不过是驳了张白重新铸钱的折子,这就让他这么不舒服了,看起来他是挡了某人的大财路了。

至于尚书令冯栀和张白是儿女亲家,姻亲关系,两家互动热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儿女亲家结得真有意思……一条船上的蚂蚱啊!

「拿我的信物去御史台,让平紫桁寻个由头把冯栀送回老家。」至于回老家途中会发生什么人力无法抗拒的灾难,谁又知道呢。

做错事,让一家人跟着陪葬,冯栀啊冯栀,你真是罪孽深重。

御史中丞平紫桁刚正不阿,一个愤世嫉俗、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只要把这两人的诸多行径送上御史书案上,其他就不需要他烦恼了。

为了维持朝廷上微妙的平衡,他一向不爱动这些老头子,因为牵一发动全身,也错不开手,他们却以为自己拿他们没奈何。

对了,还有个张白,年纪也大了,是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把位置让给年轻人,可喜可贺。

告老还乡可就忙了,京里的宅子要发卖,产权要处理,因为回来遥遥无期,这不得把多年来贪污银两、百官的孝敬银、利用职权的获利等罄竹难书的贿赂给带走……

会不会有狡兔三窟?这就交给锦衣卫,这等抄家灭族的事他们最在行。

国库多了这笔进账,应该也是场及时雨吧。

暗卫听着,后背冷汗淋漓,掌心捏了满把的汗,根据他多年替王爷办差的心得,宁可得罪阎王,也莫要得罪摄政王。

「谁敢挡本座?本座要见王爷!」

前院忽然传出慷慨激昂还带着几分阴恻恻、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声音,而且没带什么敬意。

君卓尔眼皮子没掀一下。「照我的吩咐下去办事。」

暗卫瞬息无踪。

但前头的声音仍旧入耳。

「王爷有令不见人。」侍卫不卑不亢。

「本座非见王爷不可!」火力直冲九霄,大有不让见就硬闯的气势。

「指挥使,请不要为难我等!」锵锵锵,刀剑出鞘。

君卓尔瞄了眼已经回来的亲卫,亲卫得到示意,去把紧阖的门打开。

「王爷!」步从容快步进入,君卓尔倚在太师椅上,动也没动一下。

以往,他看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是少帝的刀子,替少帝办差,也只听从今上一人的命令,不管锦衣卫的名声在外头有多臭,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巧却在北直隶遇上,一起南下。

沿路步从容勾结地方官蠢蠢欲动,本就令他不喜,不想来到白桦县步从容还不死心,竟把龌蹉的手段打到他头上来,先是邀集地方官员士绅设宴款待,待他微醺回转,还用情迷香诱使他失控。

即便他武功再高,在乍开门迷情香便扑鼻而来的同时闭了气,甚至把香炉丢出窗外,一小口的迷香还是钻进了肺腑。

以他的内力想逼出那情香绝无问题,最糟的是他发现帐幔中肢体横陈、浑身脱得精光的雪白身子,就迟疑了那么片刻,酒力发作加上那霸道的迷情香,以及女子不停的纠缠,他便放纵自己沉沦了。

敢设计他,这个步从容到底是有多想死?

步从容仗着自己直接听命皇帝,的确是没怎么把摄政王放在眼里,但摄政王的品阶是超级一品,而他不过是三品指挥使,论品阶伦理,他是得好好的捧着摄政王的。

当然,这般拉拢,自然有所图。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想走的路,太需要像摄政王这样的助力。

因此他沿路精心巴结谄媚,金银珠宝美人,无一不送到这位王爷手上,哪里知道他就是各油盐不进、不识时务的人,对他的好意,完全视若无睹。

这回,君卓尔好不容易对暖床的妓女上了心,谁知道那妓女竟然跑了,君卓尔开始秋后算账,把怒气发到他身上来,这口气,他步从容吞不下去,也不想吞。

但即使怒火冲天,一口血都快吐出来,面对君卓尔,步从容还是努力调匀了口气道:「本座不解,摄政王哪来的权力降本座的职?本座不服,王爷虽然位高权重,也管不到本座头上。」

君卓尔从众多的奏折旁拿出一个明黄卷轴,「步指挥使自己拿过去看,这是陛下的手谕。」

刚送到的热腾腾的手谕,说他先斩后奏也行,在还没拿到皇帝手谕之前便降了步从容的官,哼,他君卓尔难道连这点权都没有吗?先斩后奏又如何?

步从容摊开一看,脸色大变。「不,陛下不会这么对待我的。」

「你让人对本王下迷药,以下犯上,单就这一条,不必向今上禀报,本王就能剐了你,如今只将你削等降为白户,你这么不满意,又或者步大人对总旗这职位比较有兴趣?本王也能如你所愿。」

从头到尾君卓尔的语气没有高一分,也没低一分,但向来杀人不眨眼的步从容却流了一头的冷汗。

他原意想拉拢,哪里知道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纵使他有满腹的不甘心,他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总之,来日方长。

这笔账,他记下了。

妄想更往上爬的梦碎在君卓尔手上,步从容这下把他给恨上了。

这也难怪,步从容虽然直接听令少帝,但他的出身不好,祖上是个杀猪的,好不容易有机缘得到锦衣卫的缺,死拼活拼,拼到三品指挥使,已经是极限了,但是他不满足,官场中人,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像他这样不进反退,是神仙都不能忍。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钱袋娇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钱袋娇妻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