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出事
赵学明劝赵训勤还有赵富梁帮自己儿子将宁光弄到手:“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了,十四妹铁了心胳膊肘朝外拐,放着自家侄子侄女不帮,非要抬举宁家那个小东西。咱们没法说服她,就这么看着宁家美头占尽便宜,你们甘心?”
赵训勤对这话还没怎么,因为他毕竟是村支书,在村里既有地位,也就不那么羡慕进城,而且他跟赵霞的血缘比较远,有赵富梁这个对照组在,对于沾光的程度就很心平气和。
当年他竞争村支书的时候,赵霞在县里帮他说了话,单这一点他就很满意了。
这会儿知道赵霞偏心外人,赵训勤其实也没多少怒火。
但赵富梁就不一样了,他是赵霞的亲阿伯。
在他的观念里,女儿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就算嫁出去变成人家人了,那么也是有麻烦别来找自己,有好处不能忘记自己的。
结果命不好摊上个赵霞,从结婚开始一天比一天难弄。
这会儿居然让外人宁光超过了自己的嫡亲孙子孙女们!
赵富梁生吃了赵霞的心都有了,对宁光更是恨之入骨,闻言大怒:“天下美头死光了吗?非要娶宁光?”
又质问赵学明是不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之前教你儿子背着利国卫国他们讨好安怡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居然又想偷偷去讨好赵霞那个死东西?”
“叔,你不要这么讲,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赵学明得了赵建国的提点,闻言忙给他敬了一支烟,解释道,“之前的事情是建国糊涂,但归根到底也是被安怡逼迫,他怎么敢得罪安怡?当然事情的根源,还是在宁光身上,要不是她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撺掇着安怡跟咱们家离心离德,现在十四妹又怎么会这样对咱们?”
赵霞到底为什么对娘家亲人反而不如对外人好,赵家人心里都很清楚。
但赵富梁不肯承认真相,当然更乐意认为赵学明说的对,错的都是宁光,是宁光挑拨离间的,而不是自己亏待了亲生女儿,导致女儿怀恨在心。
闻言赵富梁虽然没开口,脸色多少缓和了下来。
“如今宁光人在城里,宁家都拿她没办法,咱们跟她非亲非故的,能怎么办?”赵学明说,“与其看着她使劲儿占十四妹他们的便宜,干嘛不让建国把人给娶了,回头成了咱们家的媳妇,那还不是随便咱们收拾?”
“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赵富梁嗤笑,“你忘记小霞那个糊涂劲儿了?她现在就差把宁光看的跟安怡差不多了,你还指望宁光进门之后,跟村里美头一样温驯听话?到时候别仗着小霞的偏袒,整的你们父子俩叫苦不迭,丢尽了咱们老赵家的脸……而且宁光那美头如今人在城里,还看得上建国一个乡下佬?”
赵学明道:“她现在又没住十四妹家里去,宁家也是巴不得她没好下场的,一个没人紧看着的小美头,才十来岁,知道个什么……咱们有心弄她给建国做老婆,还怕没办法?至于十四妹,她帮宁光无非是为了气咱们,要说对宁光有几分真心怎么可能?毕竟宁光的姆嫚宁月娥,当年对十四妹难道就好了?十四妹每次回来,都要打扮光鲜的去宁家拜访,图的是什么,这里又没外人在,咱们心里还能没数?而且十四妹都给咱们族里好些人说到镇上去做事了,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宁月娥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却从来没给宁家的谁介绍一份工作?”
“小霞跟宁家的恩怨我知道。”赵富梁说,“但是你想打宁光的主意,凭什么要我帮忙?难为这些年来,你占我们的便宜还不够吗?”
赵学明心说要不是你自己蠢,亲生女儿都笼络不住,我们这种隔房亲戚哪里来的机会?
但他这会儿需要赵富梁帮忙,好在事后共同抵挡赵霞的怒火,就说:“宁光跟建国结婚之后,是肯定要回村里来的。到时候她在县里的工作,还能不给利国卫国?”
赵富梁不相信:“你们父子心心念念的算计宁光,图的难道不是她在城里的工作?到时候这工作还能不落建国手里?”
“哎呀叔,你想宁光要是愿意跟我们建国好,也就是了。可她不识相,不愿意啊!”赵学明说,“那让她嫁给建国的话,能不做点手脚?到时候她在城里哪里还有脸待下去?我们建国想方设法的要娶她,无非是因为她长的体面,又不是看中其他的。当然他小孩子家不懂事,只会看脸,可顺便能给咱们家里弄点好处,干嘛不呢是不是?”
赵富梁说:“我怎么觉得你是人也想要,工作也想要?”
赵学明就拉着赵训勤帮忙打包票:“当着堂哥的面我发誓,要是宁光跟我们建国结婚后,不把工作让给卫国利国,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乡下对于赌咒发誓还是很看重的,闻言赵富梁脸色缓和了下来,赵训勤也说:“叔,学明虽然小事上偶尔会糊涂点,到底一家人,都说这话了,还能反悔吗?要真那样,他跟建国以后还能出门见人?”
他们这儿初步达成协议的时候,县城里,宁光正被杨秋涵约出去吃饭。
鉴于杨秋涵的前科,宁光反复确认了就两人,没有魏墨,也没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才去赴约。
“你看起来好像又瘦了点。”杨秋涵一个年过下来,双颊白里透红,气色更好了,但整个人也圆润了一圈。
两人还是约在肯德基,她给宁光点了汉堡鸡翅可乐,自己面前却就摆着一包薯条,忧愁说,“我过年整整胖了十斤。”
宁光端详了她一下,不解的说:“这是好事啊,胖点有福气。”
“你这是老思想了。”杨秋涵叹气,“现在胖点人家会叫你肥猪……现在就是要瘦了才好看好吗?”
她郁闷的扯了扯自己的面颊,道,“偏偏我还是苹果脸。”
稍微胖一点就出双下巴。
倒是宁光这种鹅蛋脸,容胖程度虽然不如蛇精脸,比苹果脸也显瘦的多。
宁光整天跟一群食堂大叔大婶混,很难接触到时下的审美,她自己早年生活条件不好,当然觉得胖点好看,胖点代表生活条件好啊!
就劝杨秋涵:“你理那些人呢,你自己照着镜子看看你哪里就胖到猪那个程度了?人家家里要是养猪跟你差不多胖,日子还怎么过?而且你读书辛苦,不多长点肉吃的消吗?”
杨秋涵哭笑不得:“你这个劝人的话……也幸亏咱们比较熟了,不然我非跟你翻脸不可。”
宁光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了,你记得谢柔柔吗?”杨秋涵也没纠缠这个话题,她跟宁光归根到底是因为沈安怡才走近的,要说两人多么说得来也未必。
也是沈安怡不在县城,两人又都恰好没有其他更谈得来的同龄女伴,这才保持了来往。
这会儿她就说,“她上学期考试很不理想,今年开学迟到了好几天才来报名,说是家里一直在凑学费。”
宁光说:“她家里这么困难?”
语气有点惊讶。
因为要是前几年的话,家里拿不出学费是很正常的事情,往往一个班里拖欠学费的就好几个。
那会儿劳动力还没进城打工,全部收入就指着一亩三分地。
虽然黎明镇也算是鱼米之乡,这两年又风调雨顺,可是正因为风调雨顺,粮食卖不上价钱,一年到头也就攒那么几个钱,家家生活紧巴巴的,要是再赶上点事情,出不起学费简直理所当然。
但这几年每家每户都会出门打工,高中学费说便宜不便宜,说贵也不贵的,除非家里有长年累月吃药的病人之类,否则不至于拿不出来的。
“我听说她堂哥要结婚了,女方要建新房子,还要了不低的彩礼。”杨秋涵说,“她阿伯姆嫚把钱借了过去,这不就是拿不出她学费了吗?还是她在家里又哭又闹的,折腾了好几天,才让她阿伯又找人借了点钱送她来的。”
“我们乡下的美头,看来境况都差不多啊。”宁光自嘲的笑了笑。
杨秋涵看了她一眼,说:“谢柔柔的阿伯姆嫚又不是傻的,你当他们不会算账啊?本来上了县中,不说就一定能进大学了,至少指望很大不是。之所以把她堂哥结婚看的比她上学重要,还不是她上学期考太差了,这么继续下去估计会被县中劝退,觉得栽培她好像也没什么希望。”
宁光抿了抿嘴:“要是谢柔柔是个男孩子,你看她阿伯姆嫚会不会为了侄子连学费都不给她留?”
“那也没办法,乡下就是重男轻女。”杨秋涵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毕竟现在美头也能上学工作,给家里挣光彩。要搁以前,我阿伯说啊,有些人家甚至都会溺死女孩子呢!”
看她一副“居然真有这种事情”的样子,宁光有点好笑,心说你是不知道,我家太太就是这种人呢。
溺死的还不是一个。
是足足三个美头。
而且至今不觉得有错。
她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接下来杨秋涵再说其他事情,就无精打采的敷衍了几句。
杨秋涵大概看出她的情绪低落,也有点无趣,没说多久,就起身说要回去学校温习功课了。
宁光回到环保局,才进门,就被门卫喊住了:“宁光,你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