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曲潋也很高兴,终於回到家,不用再装模作样、谨言慎行了,在自己家里想干麽就干麽,没人会盯着要揪她的错,也没人会说她不规矩。
曲沁看起来也很高兴,脸上的表情轻松不少,见季氏忙碌,不由道:「娘你坐会儿,其他的让下人去忙便可。」
季氏笑道:「难得你们回家,在自己家里想吃什麽、做什麽就尽管随自己的心意。」
虽然平阳侯府家世显贵,但那儿终究不是曲家,季氏总是担心两个女儿在那里受委屈,她是个没什麽本事的,只好尽量疼她们多一些。
听罢,曲沁神色微黯。若是以前,她听到季氏这种话,心里未免不喜,不过两世为人,很多看法都变了,她知道季氏说这话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担心她们姊妹俩在平阳侯府受委屈罢了,毕竟那里就算有疼爱她的外祖母,终究不是她们家,她们在那里也不过是客人。
对於平阳侯府,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唯有外祖母让她放不下,上辈子那些人对不起自己,但只有外祖母对她的疼爱是真心实意的,诚然外祖母每年接她们进京,让她们感觉寄人篱下,此举也是为她们好,毕竟在京城侯府长大,眼界会比常州府其他世家姑娘开阔一些。
外祖母对她们悉心教养,有栽培之恩,使她们姊妹的规矩礼仪不逊於那些勳贵出身的贵女们,这是在曲家受不到的教育,对她们以後嫁人有着莫大的帮助,甚至在她们嫁人後,平阳侯府也算得上是助力,夫家的人会瞧在平阳侯府的面子上,对她们敬重几分。
这道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将妹妹也带过去,就担心妹妹跟在季氏身边学不到什麽好的,毕竟季氏出身没落的官宦世家,能教她们的与侯府相比实在是太少,而那性子更是……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到了午时,母女三人一起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气氛十分和谐。
午膳过後,又坐在一起说话,说的自然是曲潋的婚事。
「今儿一早,我接到镇国公府送来的名帖,淑宜大长公主後日会过来拜访。」季氏有些忐忑地看着曲沁,「听今儿送帖子过来的管事说,届时淑宜大长公主和镇国公、镇国公夫人应该都会来。」
曲潋脸皮抽搐了下,这阵势未免太大了。
季氏只要想到淑宜大长公主和镇国公夫人便心慌慌的,因为这关系到小女儿的未来,她明白自己的斤两,就怕自己到时候招待不周,给小女儿丢脸,将来小女儿若嫁到镇国公府去,不是让人小瞧吗?
而且镇国公也来的话,她们这些内宅妇人是不能出面招待,由着十岁的儿子出面哪里能行?分量也不够啊。
曲沁略一思索便道:「娘,不如这样,到时候我们请二叔祖母和大伯父过来,有二叔祖母和大伯父在,也不至於太失礼。」二叔祖父抽不开身,但有二叔祖母在也是好的。
季氏一听,马上点头。
曲老太爷还有一个弟弟,曲二老太爷一家定居在京城常叶胡同那边,进京後季氏也带了儿女们去常叶胡同拜访,送上土仪,不过因为两家住得远,又早已是分家的,所以往来并不频繁,但无论如何都是曲家族人,有什麽事情自会帮衬,这也是曲沁没有想找平阳侯府帮忙的原因。
他们曲家虽然不显,但也是有人在的。
曲沁安排道:「下午娘带我们去一趟常叶胡同寻二叔祖母,等沂弟回来後,让沂弟亲自去一趟榆林胡同,同大伯父说一声。」
季氏和曲潋都没有意见。
下午,季氏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常叶胡同那边拜访曲二老夫人。
常叶胡同这边的人也没有多少,除了曲二老太爷夫妻外,只有一个守寡的媳妇温氏在身边伺候,其他儿女们都是各自成家或外放做官,曲二老太爷如今在翰林院奉旨修撰典籍,虽然官职不高,却极得读书人敬重。
「哎哟,你们怎麽来了?」温氏见到她们,笑盈盈地将她们请了进来。
季氏笑道:「不知二婶娘在不在,我们有事要麻烦她老人家,因实在找不着人了,只好厚着脸皮过来。」
温氏听罢,面上有些好奇,但没有冒然询问,而是笑盈盈地将她们带到了曲二老夫人的院子。
曲二老夫人如今儿女都不在身边,孙子孙女们都随父母上任,平时说话的人来来去去就是那麽几个,能有客人来她十分高兴。当然,老人家更喜欢孙辈们,见到曲沁、曲潋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欢喜得忙让丫鬟上好茶点。
待众人坐下,季氏将来意给说了。
听完後,曲二老夫人和温氏都愣住了,不免看向安静乖巧地坐在母亲和姊姊身边的曲潋。
「这真是慎之那孩子以前给潋丫头定下的婚事?」曲二老夫人有些不相信,毕竟两家的家世相差太大,怎麽看这桩亲事都有些匪夷所思。
昨日骆老夫人寿辰上,才由淑宜大长公主公布纪凛和曲潋自幼订亲的事情,还未过一天,所以这消息目前只有勳贵之家知道,像常叶胡同这边的曲家这种极少和勳贵打交道的更不知道了。
季氏一脸无奈地道:「我也不清楚这事情,听淑宜大长公主的意思,应该是我家老爷在宣同府上任时给潋儿定下的,刚定下不久,老爷就去了……」她一脸黯然,「您也知道,当时沁儿还在京城,沂哥儿出痘,我没有跟去,直到我家老爷受伤时我才接到消息,匆匆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说完,眼眶又红了。
曲二老夫人怜惜地拍拍她的手,叹道:「你是个苦命的,幸好几个孩子都是孝顺的。」
季氏拿帕子擦擦眼角,又道:「淑宜大长公主亲自开口,我知道这是她老人家好心抬举我家潋儿,所以想请二婶娘和嫂子那天能过去帮衬。」
曲二老夫人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会去的。」然後又打量曲潋,笑道:「咱们家潋丫头模样长得好,性情也好,又是在骆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谁人不夸?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是潋丫头的福分呢。」
老人家活了一辈子,自是看得出季氏的担心,不免安慰几句。
季氏被老人家安慰,心里的惶恐也去了几分。
说了会儿话後,曲二老夫人朝温氏使了个眼色,温氏笑盈盈地请曲家姊妹到院子里去赏花。
等将姊妹俩支出去後,曲二老夫人才问起曲沁的亲事。「沁丫头今年及笄,该到议亲的年龄了,不知道你们可是有什麽人选?我知道骆老夫人素来疼爱沁丫头,她有什麽安排?如今潋丫头都订亲了,她这做姊姊的可不能再拖了,免得让人笑话。」
季氏顿时苦了脸,「二婶娘,你知道我是个笨拙的,为这事情也急得不行,也不知道骆老夫人那儿有什麽安排,心里十分急,又不好去问骆老夫人。」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平阳侯府那边怎麽安排吧,骆老夫人人脉广,应该能给沁儿找到个好归宿。」曲二老夫人安慰道,她虽然爱惜曲沁,可是不知道平阳侯府的打算,也不好冒然插手,毕竟骆老夫人是曲沁的嫡亲外祖母,她在曲沁的亲事上也是能说上两句的。
在常叶胡同这儿消磨了一会儿时间,眼看曲沂就要下学回来了,季氏便带着两个女儿告辞离开。
回到家时,正好曲沂也到家了。
「大姊、二姊!」曲沂看到两个姊姊回来,十分高兴。
他和母亲一样,也认为平阳侯府虽好,可不是自己的家,两个姊姊在那里不免会受委屈,自是希望姊姊们回家来,不过侯府对两个姊姊有教养之恩,亲近侯府自是对她们有好处,加上骆老夫人是大姊的嫡亲外祖母,大姊能过去陪她老人家是一种孝顺之举,对姊姊的名声也好,自然不好反对。
见儿子回来,季氏少不得又吩咐儿子去榆林胡同那边寻大伯父曲珀,好告诉他後天淑宜大长公主登门拜访的事情,请他到时候能过来招待镇国公。
曲沂知道这关系到二姊的终身大事,二话不说,马上坐马车去榆林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