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淑宜大长公主笑道:「这般俊的孩子,看着人都要喜欢了,如何见怪?」
听到淑宜大长公主的话,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她们明显感觉到淑宜大长公主对曲潋的维护,难道只是因为曲潋是这些小姑娘中长得最好的,得她欢心?
骆老夫人也弄不懂淑宜大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只得笑了下,对曲潋亲切地道:「潋丫头,快过来。」然后又用开玩笑的语气对淑宜大长公主道:「公主,这孩子在我身边长大,最是可人,我也爱惜得紧,你莫要吓着她。」
淑宜大长公主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么?这些年我可是收心了,坏脾气都改了,可不像当年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两人说笑两句,这时曲潋终于硬着头皮走过来了。
她眼睑微垂,乖巧地站在淑宜大长公主面前,视线里只看到淑宜大长公主的膝盖部位,和微微露出松墨色马面裙下的那双淡绿色掐祥云纹的鞋子,这样的角度,甚至连站在淑宜大长公主身边的少年的身影也没看到,但她就感觉到他在看她。
她现在明白了,原来今天是要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姐姐才会这么紧张。
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让她心里有些发愁。
然后曲潋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就听到淑宜大长公主赞叹地说道:「若非我今日来一趟,我还不知道你家里还藏了这般俊的小姑娘,先前说你有福气你还谦虚,若没福气,能养得出这般水灵的姑娘么?对了,我记得她和沁儿一样,是媛丫头的女儿吧?」
曲潋心头莫名发虚,觉得像淑宜大长公主这般厉害的人物,不可能只看重人的皮相。
所以总觉得被称赞得很心虚啊。
骆老夫人点头,然后叹息着说道:「是啊,她是我那女婿续弦后所生的女儿,原也要叫媛儿一声母亲的……」
说到早逝的骆氏,淑宜大长公主的声音也有些嘘唏,「媛丫头确实是没福气,可惜了。」
两老开始怀念起了曲沁早逝的母亲来。
不过气氛只是低迷了一下,淑宜大长公主很快又将话题引回正轨,夸了曲潋的好样貌后,将自己头发上的一支衔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步摇拨下来赏给了曲潋。
淑宜大长公主这举动又让室内的人心头跳了下,眼神古怪。
那支步摇是实心的,而且上面的宝石也大,整根步摇带着一种厚重的气息,当它插到曲潋的发上时,曲潋只觉得脑袋一重,心里暗暗吃惊。
能让淑宜大长公主拿出手的,自然是好东西,可是这未免也太不寻常了。
淑宜大长公主赏了礼物后,又像个初见亲戚孩子的长辈一样,询问曲潋一些常事,曲潋一一答了,回答得中规中矩,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那副文静的模样,却很合淑宜大长公主的心意。
淑宜大长公主这一辈子的性子刚硬倔强,过刚易折,自然不会喜欢一个同样刚硬倔强的人和她硬碰硬,平常时候倒是喜欢那种柔和文静却不怯懦的孩子,曲潋这副乖巧文静的模样便让她心里有了些许好感。
她询问曲潋时,眼角余光也关注着一旁看似目不斜视的孙子,如何没有发现他隐藏在眼中的喜悦?
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今日亲自走这一趟,发现孙子比想象中更中意这曲家的小姑娘。
等曲潋被淑宜大长公主放开退回到原处时,只觉得背上都沁出了一身冷汗,可想而知刚才的压力有多重?不过等她抬头,瞥见了骆大夫人眼中的冷漠审视时,压力更重了,更不用说旁边骆樱姐妹几个的目光。
她又头疼起来。
这时,淑宜大长公主也将骆家姐妹几个和席姿也叫过来说了几句话,分别赏了她们每人一件首饰,看那工艺,无论是上面的宝石还是做工,都十分精致,不过是由丫鬟捧着托盘过来,给她们自己挑,与曲潋的待遇一比,高下立见。
在场的人都不太得劲。
骆家姐妹和席姿等人看着曲潋的目光都十分复杂,不过面上依然笑盈盈地答谢长辈所赐。
等小姑娘们都退下去后,室内又恢复了先前的气息,仿佛先前淑宜大长公主所做的事情就和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常。
只是,骆家几位夫人心里都因为淑宜大长公主的举动而注意起以往从来不注意的曲潋来。以往她们只注意被老夫人捧在心尖上的曲沁,对曲潋这个安静的小姑娘没什么印象,如今却发现,这小姑娘原来还有这样的造化。
曲潋跟着骆家姐妹们出了嘉善堂后,便发现众人若有似无的目光。
「这位是曲家的表妹吧?阿樱你也真是的,你们家有这般漂亮的表妹竟然也不介绍给我瞧瞧。」席姿走到曲潋身边,仿佛仔细看了看,然后笑盈盈地道:「莫怪大长公主这般喜欢,我看着都喜欢了。」
骆樱虽然被刚才的事情弄得十分纠结,心里想不明白淑宜大长公主为什么一副很喜欢曲潋的模样,但是此时听到席姿这含沙射影的话,顿时不高兴了。
「这是我骆家的表妹,和你席家有什么关系?别一口一个表妹的。」她拉着曲潋,用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看着席姿,「不过今天的事你也见到了,我们骆家的表妹生得就是好,连大长公主都喜欢呢。」
席姿心里骂她白痴,脸色也沉了几分,哼道:「你这炮仗性子也要改改了,我和曲家妹妹说话,你别插嘴。」
骆樱脾气上来了,拉着曲潋就走。
「樱妹妹!」骆林赶紧叫了声。
骆樱头也不回地走了,任性非常。
曲潋只得回头,礼貌性地朝席姿和骆林等人露出歉意的笑容。
无论何时,她都不会让自己做出让人诟病的事情,这种行为在骆家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反应了。
席姿见曲潋回首时那歉意的模样,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楚楚动人,莫说男人,连女人看了都要不忍心了,眼神不禁微黯。她突然发现,原来让她忌惮的人从来不是骆樱,而是这个不知什么杀出来的曲潋。
她暗暗咬了咬嘴唇,等转过头来时,对着骆林等人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这时,便听到骆林道:「阿樱就是这性子,脾气一来了,不管不顾,幸好潋表妹性子好,从未和她一般见识,反而依着她。你也莫要见怪。」
席姿矜持地道:「我自是知道她是什么脾气,不过看来那位曲姑娘还真是有些可怜。」
「是啊。」
见骆林等几个骆家姑娘一副同情的模样,席姿不禁挑了下眉,心里突然有些好奇这曲潋为人,怎么连骆林这般有心机的姑娘都对她没什么恶感呢?曲潋一看就漂亮得让女人都要嫉妒的,可看骆家的几个姑娘对她却没什么恶感。
这做人也做得太成功了吧?
骆樱拉着曲潋气哼哼地往前走,直到走过一条回廊,到了一处院子时才停下。
此时她们已经到了枫林院,可以看到院子里忙来忙去的下人们,这里是平阳侯府平时用来搭戏台听戏的地方,今日骆老夫人的寿辰,自是少不了听戏的一项娱乐活动,请的还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