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彷徨与艰难抉择(2)
王芸生晚年时说,有了杨刚的“承诺”,还有**的邀请,他个人的命运,决不会再成为一个“王实味”,《大公报》的命运也会很好。王芸生这才艰难地作出抉择。王芸生的抉择,并没有背着尚在的总经理胡政之。那时胡政之病情危重,经常处于昏迷状态,不省人事。医护人员和家属一般都拒绝客人来访,当然对总编辑王芸生是例外的。王芸生临行前,亲往胡公馆探望。王芸生在胡政之卧室兼病房,将室内医护人员和家属都辞退,在胡的耳边简述实情与打算。当时胡政之的面部始终木然,当王芸生离开这间卧室兼病房时,似乎见到胡政之先生眼睛有星光一闪一闪。王芸生说,这大概是泪花吧,王芸生流着泪离开了他。这就是《大公报》总编辑王芸生与《大公报》总经理胡政之的最后诀别。王芸生北上,是他“独断专行”吗?不是,那时若有可能举行全报馆人员公决的话,也必定会是多数人赞成。王芸生毅然决定赴港转而北上。在上海临行前,王芸生曾召集一个小小的“碰头会”。参加者除王芸生外,另外还有三人,都是**员,即杨刚、李纯青,另一位现在已搞不清是谁,但肯定不是萧乾。然而萧乾不请自到,这也有意思。王芸生在碰头会上讲了一下,他赴港后,首先将港版言论作拥共的转变。有的要赴港,有的要留在上海,王芸生希望大家多摸摸下面的情况,作好思想稳定工作。唯恐消息泄漏,发生意外,王芸生把编辑业务委托给孔昭恺,托词去台湾旅游休假,于1948年11月5日离沪飞台。当时任《大公报》驻台湾办事处主任的吕德润有如下回忆:“1948年10月,我在台北忽接芸生先生从上海给我写的亲笔但不具名的信,言某日乘机抵台,望接机,勿对人言。我接他下机后,便驱车直驰郊区一家招待所,由我陪住。他说,国民党大势已去,《大公报》决不陪葬。香港《大公报》言论方针将配合形势新发展。他让我立即陪他去香港,以免中途出事无人知晓。因为当时汤恩伯在上海正滥肆捕杀学生和进步人士,他如从沪飞港怕被扣留,绕道台湾,如被查获,就说来此视察办事处工作。他还一再叮嘱买机票时不要用他的名字,以免上海特务追踪而至。于是我托台湾航空公司友人,以《大公报》办事处主任吕某某及其随员名义购得机票两张。在机上,我俩都很紧张,直到飞机降落在启德机场,下机远望,在出口处看到港馆同事多人都向我们招手欢迎,这时,我的那位无名氏‘随员’才面露笑容。我这位办事处主任后退一步,变成了‘随员’的随员。”(见《大公报在港复刊四十周年纪念册》第134页)王芸生于11月8日由台飞抵香港,亲自主持香港版笔政,并立即撰写了题为《和平无望》的社评,发表于11月10日香港《大公报》上,该社评的发表标志着《大公报》香港版立场的转变。该社评说:“人类虽不免战乱,毕竟是需要和平生活的。而且战乱是变,和平是常。我们所付战乱的代价已甚高,希望历史的轮子是向前进,在战乱纷纷痛苦重重中,让我们获得真实而持久的和平。”社评最后说:“大局动荡,生民涂炭,身在水火,忧心曷极。但要知道,真正的历史创造者,并不是稀世的英雄,而是亿万生民。亿万生民的求生力量,才是人类历史的真正动力。违逆了人民大众的生存轨道,必无治,摧折人民大众的求生**,必乱。明白了这基本的道理,则如何拨乱返治,自可不言而喻。看目前中国的乱局,人民真是痛苦极了,目前纵然和平无望,人民大众终会走上合理生存之路。我们挥泪跋涉,总希望这条真实而持久的和平之路已不再远!”由于王芸生夫人冯玉文在国民党白色恐怖中精神过度紧张,王芸生在香港饮食起居又需要照顾,不久,夫人冯玉文及小女王芝瑜从上海抵达香港。王芸生在上海的其他子女,他托付孔昭恺照料,孔昭恺一家干脆都住进了王芸生公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