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人都有杂碎的时候(1)
1是人都有杂碎的时候。天歌忽然说。我在她身上游走的手就停止了动作。那是个秋日的午后。我刚刚把天歌找来的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送入了两个乡镇干部的虎口,这是一段时期以来我做业务所使用的卑鄙手段。从酒店出来时良心发现地骂了一句“都是杂碎”。回到天歌家里我们借着酒力顺理成章地**,她因为喝了酒而泛红的**柔软而坚挺,温热地散发着**的气息,当时我正在醉心地抚摸它们,裸露着躺在床上的天歌就从呻唤中冒出了这句颇哲理的话:是人都有杂碎的时候。我停下,问:什么意思?她的脸上露出绯红而妩媚的笑:我想告诉你,如果你认为自己杂碎,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孤独。我仿佛得到了理解并因此而原谅了自己,又仿佛得了某种鼓励,坚决地用自己的身体贴紧了她的身体……2“杂碎”这个词儿在记忆中苏醒是在几天前我的34岁生日宴会上。一群红男绿女在浮华大酒店庆贺,毫无顾忌地暴饮狂欢,在大家不中不洋、没老没少的《生日快乐》的狼叫般的歌声里,吹灭蜡烛的那一个瞬间,我忽然有了一种石破天惊的醒悟,发现自己的人生轨道从一开始便脱离方向,而且走得越来越远。往事汹涌而至,回忆中和眼前的人们都变得面目全非,他们作为人的种种伪装似乎在一瞬间悉数撕去,虚伪、倾轧、欺骗、骄奢淫逸……不同的嘴脸显露无遗。于是,默默独坐一会儿之后,我忽然对着他们大喊一声:“一群杂碎!!!”当时何从正在唱那首老掉牙的《一无所有》,一家人都随着他在唱:“你这就跟我走!噢噢噢啊--”没有人理我。都喝了很多酒,酒能够释放人的一切潜质。所以那个夜晚的包房里就弥漫着一种暧昧而又放纵的气息,唱歌的人恨不能把嗓子扯出来,跳舞的人惟一的规则就是相互拥抱,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些食色男女,本来是主角的我独自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的拐角沙发上,默默地回味从心底忽然冒出的这个遥远的词汇:杂碎!漂亮的刘露居然煞有介事地叼了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坐下,这完全不是她正常时候的造型,一看就是醉得面目全非了。她把胳膊支在我的肩头,撮起鲜红的嘴唇把一缕带有脚臭气息的烟雾喷到我的脸上,舌头磕磕绊绊地问我:老寿星,想什么呢?杂碎。我说。刘露是上海人,他们的语言系统中可能没有这个词汇,所以她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是杂——岁?世界上的所有人。我也是吗?她问得很天真。当然。我肯定地回答。刘露本来是非常美丽文静的一个女孩子,喜欢很天真地问问题,而且每一个问题都习惯于联系自己。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饭,首饰店老板大奔要了一个叫"铜钱"的菜,其实就是牛鞭切成了片,因为中间有个孔,被形象地叫做铜钱。刘露反复问坐在她身边的何从:这是什么?何从说吃你的就是了。刘露执著地说非要知道。何从说是动物身上的一个器官。刘露问人身上有吗?何从说当然有。刘露问你身上有吗?何从说当然。刘露不顾我们大家意味深长的笑,进一步问:我身上有吗?我们都看着何从如何回答。何从慢悠悠地说: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刘露天真地问为什么?何从说白天没有晚上有。我们笑得喷了饭,刘露还是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给刘露解释杂碎是我们这里的方言,极言其小,小巧的东西招人喜爱,所以属于一种爱称。刘露就去搂了每个人的脖子叫杂碎。只是她无师自通地把杂碎叫成了“小杂碎儿”,没有得到我要的结果。3我的公司叫天人文化事业有限公司,跟时下的大多数文化公司一样,沾边不沾边的事情只要赚钱,什么都干。开始是与人合作的,办公室选择了一个培训中心的顶楼,后来合作伙伴离开,我按照正常渠道开展业务屡屡受挫,便想换个地方也换换思路,公司就搬到一家四星级酒店的15楼,不是顶层。《易经》说“亢龙有悔”,我有点牵强地与之相联系,于是我租用了这家酒店的15楼,可以凭窗远眺,如果有一天走投无路,还可以一头栽下去,不会有残废的可能。那天,高大威猛的何从在上午11:00赶到公司,有点眉飞色舞的样子,看来这几天他的收获不小。何从是我的初中同学,关系很铁的那种,大学毕业就分配到我们老家那个县里的中学当教师,生性活泼,交往甚广,总有种怀才不遇的自我感觉,在学校里深受领导厌烦。我接手这家公司时只一个电话他便跑来入伙,我们配合相当默契。我递一根烟给他,他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去,擦擦嘴说:带来两个,金石镇的书记和镇长。都安排好了?都住在浮华大酒店,每人一个套间。我有点不满意:弄两个乡镇干部住这么奢侈,你应该主攻县级领导。何从说:算了吧,现在的县级领导没出过国的都在少数,世面见得多了,我跟你说,乡镇的大有潜力可挖。我马上打电话给天歌:找两个青春靓丽的小姐,不要太生猛的,要清纯得看了让人顿生怜悯之情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