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女帝绝色(终)

141.女帝绝色(终)

看见这一段话就代表买的是晋江防盗章或者是盗版,防盗需等12h京城秦.王.府

气势磅礴的大门前,素白的灯笼高悬,印着隐隐绰绰的昏黄烛光,愈发显得阴森寒凉。

君钰一袭素衣,比之华服,更显几分薄凉的气息,狭长的凤目里是微微的熏意。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里还提着一壶素日里最喜欢喝的桃花酿。

这种桃花酿不同于普通的酒,清纯透彻犹如明镜,泛着桃花清香。饮时温润甘醇,饮尽后及其容易醉。君钰会喜欢桃花酿是因为三十多年前,蓝宁就是在一片桃林里救了他。自此再不能相忘。

明明这二十多年来,这桃花酿的味道都未曾变过,那么甘醇浓烈。可是,今日君钰却觉得这桃花酿微微有些苦涩。

今日,君钰上朝回府,就听见暗卫来报,说找到王妃了。本来若是在往常,玉微消失也就消失了,君钰或许都不会有丝毫在意。

可是偏偏玉微一个多月前的半夜跑去他房间胡言乱语了一通,搅乱了他的心思。

虽然不太相信玉微的话,可是君钰到底想弄清楚玉微口中之意是什么。却未曾想第二日玉微就不见了。整整消失了一个多月,最后在京城的河道中被寻到。

玉微竟然真的那么决绝,投河自尽。那她这十九年来的坚持又算什么?一场笑话?

君钰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玉微以为她死了他就会原谅她?

痴心妄想!若不是她,他不会错失宁宁。

将酒壶递至唇边,一口饮尽壶中剩余的桃花酿。

“砰——”瓷片碰地,传来清脆的声响。碎裂的瓷片四处洒落,锋利尖锐。

君钰本只是想四处转转,却不知为何最后转到了灵堂。

酉时未过的灵堂已经是寂静无声,白色的蜡烛燃着明明灭灭的光,几个身着缟素的丫鬟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君钰几乎一瞬间,心中燃起一股怒气,府内的下人就是这样守着灵堂的?一群欺上瞒下的刁奴!

君钰虽然并不在意玉微,但是却觉得自己吩咐的话下人,下人如果不唯命是从就是忤逆。长年身居高位的君钰自然容不得这样的忤逆。于是他准备去教训一下这些的刁奴,但是刚抬步时,君钰就发现一个衣衫补丁,却整洁干净的老妇人走到棺材面前,迟缓地蹲下身子,烧起了纸钱。

那些昏昏欲睡的丫鬟被明亮的火光惊醒,纷纷转头看向那个老妇人,仿佛看着疯子一般。

“还烧什么纸?你还真以为素澜院那位是王妃呢?王爷何时把那位当王妃过?”连尊称玉微为王妃都不屑。

“是啊,十多年来,王爷都默许了我们这般对待素澜院那位,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理会那么多做什么?草草了事就行了。”另一个丫鬟嗤笑。

“说起来,素澜院那位也真是可怜。”一个丫鬟欲含惋惜,眼中却依然冷漠,“日日夜夜惦念着王爷,甚至不惜屈尊降贵跑去厨房日日给王爷烧饭,最后还要低声下气地祈求一群下人,不要告知王爷这饭菜是她做的。啧,亲王王妃做到素澜院那位这样子的,整个大晋,我估摸着也找不出第二位了。结果不得王爷垂怜便罢了,竟然还不得善终。”

“碧水,你就惯会耍嘴皮子。既然这么同情素澜院那位,你倒是去给她烧点纸啊。”几个丫鬟哄堂而笑。

“溺水死的,晦气!我才不去。而且,这里不是有人在烧吗?”名叫碧水的丫鬟,嫌弃地瞥了一眼那棺材,又冷淡的指指依然跪着烧纸的老妇人。

“碧水这话说得在理,我感觉,这整个灵堂里啊,都阴森森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个丫鬟附和道,“我听人说啊,素澜院那位被人发现的时候,都臭了,身子都被河里的鱼咬得变形了。”

说完,丫鬟还佯装能闻到那臭气熏天的样子,捏着鼻子,装模作样的干呕了几声。

另外几个丫鬟到底年轻,听那个稍微年长的丫鬟这么一说,纷纷抱作一团,连声惊叫起来。

老妇人本不想理会那些嘴碎的丫鬟们,可是听着她们越来越放肆的话,终于忍不住转身呵斥道:“这十多年来,王妃可曾亏待过你们?如今王妃才去了,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诋毁王妃,你们配为人吗?”

到底是涵养极好,说不出骂人的浑话,老妇人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些许谴责之语。

老妇人是王府里奴婢的家生子,当年和人私奔时,多亏玉微怜惜,劝说君钰,才堪堪保住性命。

几个丫鬟听了老妇人的话,没有丝毫愧疚,又骂骂咧咧起来。

君钰没有再靠近,也没有再听,转身走了出去。

“君霜。”走到后花园时,一阵凉风迎面而来,君钰方才觉得浑噩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王爷。”君霜恭敬地跪在地上。

君钰艰涩地开口:“这十九年……本王的膳食都是玉微亲自做的?”

他没有听进去太多,却唯独听下了这一句。一个多月前,玉微失踪时,他用膳就发觉了膳食的味道和以往不太一样。

但是君钰向来不重口腹之欲,只问了下人,知晓是后厨的厨子换了之后也不甚在意。

“是……一直是王妃。”君霜一直很同情玉微,但是奈何自家王爷心里只有蓝宁。每次他开口想要为玉微说些什么,都直接被君钰挥退。

如今君钰既然开口问,君霜自然想为王妃争取些什么。哪怕王妃已经去世,但是至少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而不是这般,连下人都敢敷衍了事。

“王妃自从嫁进王府,打听到王爷的喜好以后,就去后厨学烧菜,可是王妃身为金枝玉叶,哪里会这些粗活?王妃小心翼翼地学了好久才学会,可是手上几乎被烫伤得不成样子了。”君霜仿佛陷入回忆里,声音轻渺,“王妃的日子尽管再拮据,却还是每月都置下布料,亲自为王爷缝制衣裳,可是却从来都送不到王爷您的手上。”

君霜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大着胆子,抬头直视君钰,语气控诉谴责:“属下看着王妃这么多年如此艰辛尚且心有不忍,王爷,您身为王妃的夫君,就真的丝毫不在意王妃吗?王妃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就是二十年前……”

“够了!”君钰开口打断君霜的话,任何提及宁宁的话,他都不允许,“退下!”

“王爷……”君霜还想继续说完。

这些年,她被派去跟在王妃身边,监视王妃。一开始,她也的确是抱着怀恨的心态去的,认为是王妃拆散了王爷和丞相夫人,是王妃卑鄙无耻。

但是,年年月月相处下来,她却觉得,如此温婉的王妃,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王妃生前她不能为她做什么,现在她就是拼死也想要为王妃挣回一份尊严。

“本王让你住口!”蓝宁是君钰的逆羽,谁都不能提及。君钰一挥手,君霜的身子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腾空而起。

几个起落间,君钰走进了落败的素澜院。

看着荒凉的院子,君钰的心似乎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不断有冷风灌了进来,再也缝补不上。

这些都是玉微应得的,不是吗?

为什么他却感觉到有些冷意。难道是觉得玉微死了,她的那些罪孽就可以赎清了?

不可能!君钰一掌击碎了素澜院本就破败的墙,墙壁在君钰十成的功力下瞬间四分五裂。

那都是她活该,他何必同情?她再难过,能有他这些年错失所爱来得痛苦悔恨?

这样一想,君钰觉得心里似乎不再那么难受,却仍是感觉有凉意不断侵袭。

洛阳

阳春已过,四月牡丹开。

国色鲜明舒嫩脸,仙冠重叠剪红云。牡丹素来以雍容华贵出名,芳香浓郁,富丽端庄,且品种繁多。

洛阳又尤其盛产牡丹,因此,四月间来洛阳的文人骚客之多,摩肩擦踵。

涧河

望涧楼临江而筑,雕岩映日,画栋飞云。

晨光熹微里,烟云缭绕,望涧楼仿佛仙境。

雅间里,一袭青衣的高挑秀雅男子临窗而立。

男子下颚微抬,如鬼斧神工雕刻而成的白皙脸庞上是疏离得恰到好处的淡笑,眸子里是兴趣盎然,紧紧盯着河畔那一幕。

斜倚的男子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尊贵优雅,深沉内敛。

……

涧河畔

一袭蓝衣的绝色女子在服下浅棕色的药丸之后,松开了手中瓷白的小巧药瓶。

“砰——”

随着药瓶的落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浅棕色药丸洒落一地。

女子拿出早就备好的锋利的匕首,眼看着就要割伤自己的脸。

玉微再三地跟系统确认:【儿砸,你真的屏蔽了痛觉了吧?】她并没有自找虐的倾向。

系统笑得谄媚:【粑粑放心,已经屏蔽了啦!瓦这么可耐,怎么舍得让粑粑痛呢!】

站在河边准备毁掉自己脸的,就是从秦.王.府逃出来的玉微。

有了系统这个大bug,别说是秦.王.府,就是戒备森严的皇宫,玉微也能来去自如。

如今站在这里,是因为她从系统那里得知南风起和蓝宁唯一的宝贝儿子——南砚宸,在洛阳赏牡丹。

如此好的接近南砚宸的机会,玉微自然不会错过。

但是如果南砚宸带她回京都丞相府,她这一张脸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一定会立刻炸开。

所以她想直接换一张脸。

只是如此漂亮的脸,糟蹋了的确有些可惜。

饶是做了无数任务,而且每一次附身的都是大美人的玉微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身体,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玉微表示,她已经开始同情君钰了。这样的大美人儿在眼前都不.睡。莫不是个不.行的吧?

最终,玉微决定眼睛一闭,咬咬牙,还是将刀刃往白皙如凝脂的脸颊上划去。

反正不是自己的脸,还是任务重要,一张脸算什么?能完成任务,别说是一张脸,就是十张脸也舍得。

只是……:【儿砸,你确定南砚宸在附近吧?】

她可是还等着南砚宸帮她换一张脸呢。

南砚宸师承百家,武艺精湛,医术更是出神入化。

系统:【粑粑,男主角的儿砸正看着你呢!】

玉微心里虽然百转千回,面上依然悲伤死寂,找不到一丝生气,宛如行尸走肉。

听着系统的话,玉微握着刀子的手一抖,直接划上了脸颊。

“嗤——”皮开肉绽的声音传来,那一张冰肌玉骨的美人皮已经被划开,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涌出,不多时就流下脸庞。

果然没有痛,玉微眼底深处暗含着愉悦,其实这样毁掉一个美人的感觉貌似也不错,如果毁掉的不是自己的脸,那就更完美了。

第一刀已经下去,第二刀,第三刀……玉微就毫不犹豫的直接下手,反正已经毁了,不在意多一点,毁得越彻底越好。

从河中的倒影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玉微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鲜血淋漓的脸像是午夜的恶鬼,到时候别吓死南砚宸才好。

药效发作,玉微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无力的垂下,刀刃上满是鲜红的血迹,顺着刀尖一滴一滴落下,滴落进清澈碧绿的涧河。鲜红丝丝缕缕散开,染红了四周的河水。

“铮——”匕首着地的响声。

随之而起的是泛着水花的河面。

那一片河水都已经被玉微脸上的血色染上艳丽的正红。

本来斜倚窗前的南砚宸,在玉微投河的一刹那间,毫不犹豫的腾空而起。

南砚宸临虚立在波澜不断的水面,将跳入河中的玉微捞起来,打横抱起,往自己在洛阳的院子走去。

本来就是没晕的玉微,感受到自己被人抱起,跟系统确认过那就是南砚宸以后,睁开那双死气笼罩的眸子,明明微微笑着,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何必救我?我不过是一个早就应该死去之人。”

抱着玉微的南砚宸步子一顿,感受到怀里人轻飘飘的重量和冰冷死寂的语气,不由得更加收紧了双手,牢牢禁锢住玉微的身子。

一开始注意到玉微,只是因为好奇一个看似妙龄的女子为何会想要投河,甚至投河之前都还要先将自己容貌毁掉。

可是在看见玉微转头那一瞬间,那双冰冷寒凉,不带丝毫生气的眸子,冷漠如南砚宸,竟然感觉到一丝心疼。尽管那丝心疼微弱不堪,可是对于从未动心动情的南砚宸,已经值得他惊讶。

于是在看见玉微投河的一刹那,南砚宸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救下她。

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如果一定要算,那可能是一丝的心动。他心动于她的冰冷死寂。

南砚宸看向怀里面目全非的女子:“想救,自然就救了。”

玉微敛下眼睑,声线诡谲:“没用的,我早就服.毒了。你现在救回来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咳……这样很好,我终于能解脱了。”

玉微的嘴张张合合之间,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弥漫在抱着她的南砚宸青色衣衫上,深红与浅绿交缠,血珠滑落。

说完最后一句话,玉微像是留完遗言的人,看了南砚宸一眼,安心合上了眸子,那一眼,无悲无喜。

也是那一眼,让南砚宸本来平息下来的心,再次剧烈跳动,几乎不能自已。南砚宸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还会如此激烈的跳动。

从来都像是缺失了人间烟火气息的他,以为这一生都要这样无趣的度过。没想到遇上了她,思及此,南砚宸目光柔和了些许。

南砚宸没有说话,能不能救,他自然有分寸。现在和她过多争执,不过是引得她的情绪更加激动罢了。

雅间里,看着突然跳出去的主子,南影也毫不迟疑地腾空跟上。

只是看着自家一向生人勿近的主子,今日竟然屈尊降贵的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投河女子,南影紧紧皱着眉头,三步并作两边跟上南砚宸,提议道:“主子,属下来抱着这个女子吧?”

“不必。”南砚宸避开南影的身体,抱着玉微继续往前走。

既然已经确定他对玉微有兴趣,那么他自然不会喜欢其他人看见玉微这幅浑身湿透的模样。

他想一切都亲力亲为。

几个起落间,南砚宸就带着玉微回到了他在洛阳的院子里。

院中一如南砚宸的素雅清净,只庭院里有着几株翠竹摇曳生姿。

南砚宸素来爱洁,今日却破例带着玉微直奔自己卧房,将已经昏过去的玉微安置在自己床榻上。

紧跟南砚宸身后的南影见自家主子竟然之间将那个身分不明的女子带入自己房中,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几乎能夹死苍蝇。

今日主子已经多次为这个女子破例。难道……主子看上了这个女子?

南影深思,如果真是这样,貌似也不错?

一直独身的主子,终于懂得了情爱。想必家主和主母也会为主子高兴。

即使这女子身世不如何,家主和主母也必定不会门第之见。

南影胡思乱想间,突然听见南砚宸的声音远远传来:“南影,去将我的药箱拿来,还有烧些热水来。”

“属下遵命。”南影应声转身退下。

南砚宸坐在床榻边,细细把着玉微的脉。越到最后,眉头皱得越紧。

竟然是多种剧.毒混杂服下,根本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决绝得让人心悸。

看着那张血流不止,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脸,南砚宸一双眸子如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只是眼底深处幽暗闪动。

她决心投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投河之前,不仅毁掉自己容貌,还服下剧毒,甚至是饮下忘情。

忘情,忘却所有情爱。饮下之人,宛如踏过黄泉,再不记得前世之事。前世事,前世了;今生遇,今生离。即使陌路相遇,也如陌生人,不复记起。

服下忘情的她,是想忘记那个让她伤心的人吗?

但是,又是什么人,伤她至深呢?

想到面前之人,竟然深深爱着一个人。南砚宸的心就宛如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不明显,却针针绵长悠远,不停不息。

秦.王.府

后花园凉亭

雨势绵绵密密,不曾停息。

君钰双目放空,手执一杯清酒,酒爵在他手中摇晃,清冽的酒液涤荡,散开一圈又一圈波纹。偶有零星的透明酒液沿着酒爵滑落至手上,君钰也尤不自知,只一心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

醇浓的酒液洒落,酒香弥漫,混合着湿冷的空气,有种令人迷醉的气息。

春雨袭人,溅湿了他的华服。

他已经连续饮了不知多少日的酒,却连微熏都做不到。

终究不是桃花酿。

那日,玉微问他要不要杀了她,他如何下得去手?终是在她越发冷肆的笑容中仓皇而逃。

这几日,君钰脑海中不断翻腾的全是玉微那日的话——

杀了我

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明明是温柔真挚的语气,却如鬼魅缠身般森冷,无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惊得他冷汗涔涔。

他并不是怕了她的警告之言,便是当年和玉衡为了朝堂权柄明争暗斗,甚至短兵相接时,他也面不改色。但那日,他是真的心中惶恐不安,她太过陌生,陌生得令人害怕,找不出昔日的一分一毫。

如今肆意张狂的她和记忆里温婉柔顺的她不断在心底重叠。毫无相似之处,犹似两人的身影不断叠合,直至终于融为一体,却是冷冽吞噬了温和,妩媚磨灭了天真。

她是真的变了。

他到底做过什么,方才把她逼至如今这般。不顾伦理纲常,不顾天下人眼光地嫁给亲兄长。

玉微身着一袭雨过天青色长裙,手执一把青骨油纸伞,优雅地迈着步子穿过庭院,绕过繁花,向君钰走去。

长裙逶迤却不沾染分毫湿意。

“君钰。”玉微走到君钰身边,收起伞,轻声唤道。

君钰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象,嘲讽地轻勾唇角。果然是最近想玉微想得入魔了。眼前之人竟然如此真实。

“你没有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象。”玉微轻描淡写。

君钰瞳孔微微一缩,不是幻象?

“你在好奇我是怎么出宫的?”她款款地落坐在君钰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君钰未语,他的确好奇。

皇宫戒备森严,堪称铜墙铁壁。便是武功高强如他,也不能来去自如而不被人察觉。

玉微不过一介弱女子,根本没有任何武功,她是如何做到的?玉衡不可能放她出来单独见他。

君钰听得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汇报,玉衡那日是怒不可遏地从止兰宫疾驰离去的,想必已经从玉微口中得知了那场荒谬。

玉衡如今只是一时间被玉微扰乱心神,顾不得处罚他。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放任孤男寡女再次私自相会。

她说:“因为我不是人啊,我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你看见的不过是我的执念罢了。”

她清洌的声音混合着春雨的淅沥,掷地有声,寒凉冰冷。

君钰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过短短数十几日,他已是受过太多惊吓。

玉微并不避让,迎上君钰的视线,凑进他,唇角带着恶意的微笑:“那日说我还活着,不过是不甘心想要哄骗你罢了。”

她喜欢看他脸上仓皇的神色,越是仓皇失措她便越是喜欢。

人心易变,本性难移。

世间有多少情爱经得起岁月侵蚀?君钰对委托者的喜爱能在漫长的年月中消磨殆尽。那他对蓝宁的爱意自然也能。

唯一能长久一些的,不过是活在生者心中的死人。有什么争得过死人?人之已死,其形定矣。有什么比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痴心爱着你的人在你的搓磨中绝望死去更让人难以忘怀,更难以复制?

但终究也是做不到不朽的。

“你身体还带有温热。”君钰不自觉地反驳,他记得很清楚那日入手的触感,细腻柔软,带着扣人心弦的温热。他下意识地又回忆起了那日的缱.绻旖.旎,喉间隐隐涩然,有几分心猿意马。

她太过美好,很难让人不怀念。君钰不是第一个中了玉微的剧毒之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执念而已,想要冰凉刺骨也是极其容易的。”玉微伸手触碰上君钰的脸颊,从一开始的温热暖人慢慢蜕变为冰凉浸骨。

君钰的神色变得凝重,指尖轻轻颤抖着,竟然真的可以将身体温度操控自如。

“君钰,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爱上了你。竟然还为了你做了那么多蠢事。”玉微收回手,歪着头,疑惑地斜睨着君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分明你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我还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那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话?我很可笑吧?

玉微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也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呢,就像一个傻子般,被你呼来唤去。”

她的模样活泼娇憨,仿如经年晃过,他们还是那一年,那一对受人称赞的金童玉女。有他的宠溺,她可以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鲜衣怒马,多么美好的过去。

君钰晃神,仿佛跨越了岁月的鸿沟,回到未曾遇见蓝宁之前的静好,竟是想伸手抚摸玉微清丽的眉眼。

玉微轻轻一个扭头,便躲过了君钰的大掌,嘲弄地道:“君钰,事到如今,何必再惺惺作态?我们不死不休!……不对,我已经死了,应该是就算是死,也不罢休。”

语毕,玉微痴痴地笑了半晌,笑得花枝乱颤,姝丽的眉眼间都泛起了浅浅泪意,朦朦胧胧的眸子里氤氲着潮湿的雾气。

无端瞧得君钰心间一纠。

“我本来是说过要放过你的,可是……自从我死了之后,终究是意难平,连往生都做不到。无聊的时间里,我便喜欢思来想去。我想啊,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君钰,你不如大方成全我一次,如何?”玉微略微苦恼地道,颇为忧虑自己的无聊。

玉微的神色依旧天真烂漫,犹如未经世事,未惹尘埃的稚子,连身子都未曾挪动过分毫,然而她的身影却一点点消散在空中,一寸寸变得透明,幻影般瞬间便要消失无踪迹。

君钰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玉微,却是透过她的身体,握住了一片虚空。张开手,空荡荡的掌心唯有细如针尖的密雨倾斜。

竟然又是这般……

“玉微,桃花酿是你酿的?”君钰慌不择路地起身,撞上了圆桌也不自知。这点力道,对他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他关心的是玉微的往昔。

“活着的时候少不更事,倒是酿了一些。”玉微的话语消散在风雨中,最后一抹幻影也完全消散。

君钰跌坐在玉微坐过的石凳上,那石凳冰凉彻骨,没有半分暖意,竟像是从未有人在这上面坐下过。可是……玉微方才分明落坐在这石凳上有半盏茶的功夫。

他蓦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君霜所说的种种,有些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心逐渐沉了下去,犹如置身冰天雪地,被冻得冰凉。

也许是麻木,也许是大彻大悟,君钰分不真切,只觉得心间冰冷。

……

玉微施施然站在虚空中,语气同情地感慨着君钰的落寞:【君钰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真可怜。】

系统无语望天腹诽:……如果粑粑眼中的幸灾乐祸不要那么明显,它也许还能相信几分。

玉微话锋一转:【南砚宸现在在哪儿?】

系统不敢迟疑,赶紧定位:【大晋的西南方向。】

西南是大晋除了京畿之外,最为富饶之地,且屯兵数十万。大晋虽是繁荣昌盛数百年,但却没有被眼前的安愉磨灭掉昔日的强势。居安思危,有前朝覆灭的前车之鉴,大晋代代帝王励精图治,每年都拨诸多粮饷在西南操兵练马。

南砚宸若是能占据西南,想必拿下大晋指日可待。

玉微悠悠地感叹:【快了,也该结束了……既然南砚宸都已经到西南了,我们也该加快进度了。】

圣寿节,皇帝寿辰。

寂静多时的深宫骤然变得喧嚣

宫墙深深,亭台楼阁间繁花锦簇。

玉微和南砚宸在宫侍的指引下进入了清心殿。彼时筵席还未开席,但是桌上剔透可口的水果已经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锦衣华服的官员们正襟危坐,身旁艳丽娇媚的女眷恭敬地侍奉着他们的天。

美人配美食,最是容易让男子产生满足感。

来来往往的俏丽侍女为大殿中众人添着酒水和瓜果。

不多时,只听殿外一声宦官的唱词远远传来:“皇上驾到——”

殿内的众人立刻以头伏地,虔诚如朝拜神佛一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说官员们是家中女眷的天,那么玉衡便是官员们的天,更是整个大晋的天,官员们甘愿俯首追随。玉衡虽不是开国皇帝,却是真正的千古一帝,名垂青史。

他在位的二十多年,海晏河清。大晋踏进前所未有的盛世繁华。

有些大胆的闺秀则是偷偷抬起头向那一抹明黄的身影望去。

玉衡不止政绩卓绝,后宫更是空无一人,若是能得他的垂怜,纳入后宫,她们便是死了也甘愿。

闺秀们的目光触及玉衡身影的刹那,几乎全都是羞红了脸的低下头,这般如仙人似的帝王,即使是后宫三千,她们也愿意日日守候啊。

玉衡面色冷峻地走到龙椅上坐下,方才一挥衣袍:“众卿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

玉衡身边的内侍见众人站齐,继续唱词:“请诸位大人行礼。”

皇帝寿辰不似一般官员随意,等级制度森严,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众人三跪五叩地行礼完后方才入座。

玉微和南砚宸坐的位置几乎就在玉衡身侧,他一转头就能看见。

玉衡没有子嗣,但也未曾从皇室旁支的宗亲里过继后嗣,而是直接将皇位传给了南砚宸。故而他一早就以太子的标准培养着南砚宸。

待众人都坐下后,玉衡抬眸去看属于蓝宁和南风起的位置。

南风起一人悠闲地坐在那里,身侧是空空荡荡的女眷席位。

玉衡目光一暗,唇角浮现一丝苦笑,这么多年了,宁儿依然躲着他。

南风起感受到玉衡的失望,没有丝毫反应。只要玉衡没有动作,其他的,他可以视而不见。

反正终此余生,玉衡都不可能再见到宁宁。

一想到自家娇妻,南风起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意,很快他就可以和宁宁归隐山林了。

相比南风起的愉悦,玉衡周身落寞萦绕,端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

酒杯承受不住厚重的内力,顷刻间化为灰烬。

二十多年的皇帝生涯,玉衡积威甚重,无人敢抬头向他望去。故而玉衡只是淡淡地拿起另一只酒杯,若无其事地饮酒,一杯又一杯。

玉微并不包括在这些或敬重,或畏惧玉衡的人里面,她时时刻刻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玉衡,自然也看见了玉衡和南风起的互动。

在侍女为她斟酒的时候,玉微故意撩动了一下衣袖,一杯酒就被洒落在衣袍上。

侍女惊吓得脸色苍白地瑟缩着跪倒在地:“夫人恕罪。”

清心殿内一派歌舞升平,侍女的声音落在嘈杂的殿内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离玉微和南砚宸最近的玉衡沉浸在思绪里自顾自地饮酒,听到声响也不甚在意。

能入得清心殿侍奉的侍女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一般不会出岔子。

但是婉心是第一次侍奉贵人,早就害怕得紧,现下出现了这般严重的失误,若是贵人不责怪还好,要是贵人责怪下来,少不得回去就要挨嬷嬷的训了。

一想起嬷嬷厉害的手段,婉心的脸色就又苍白了几分,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般不小心。

“无碍,你起来罢,引我去更衣便是。”玉微柔声安抚着侍女,扶她起身。

那温柔中带着几丝一贯的清冷,袅袅娜娜地飘散在殿内。

“谢夫人,奴婢这就带夫人前去。”婉心受宠若惊的顺着玉微的力道站起身。

玉衡听到模糊得有些变音的冷漠声调,饮酒的动作骤然停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往玉微那边看去。

只见玉微着一袭浅苏芳鸢色华丽长裙坐在南砚宸身侧,眉目间是万年不化的寒霜。

美人如花隔云端。

玉衡又一次捏碎酒杯,她竟然是砚宸的新婚妻子?

难怪……他令暗风遍寻京城的闺秀却寻不到她。她本就不是京城人氏,哪能在京城千金中寻得到人?

玉微好似感受到玉衡强烈炙热的目光,疑惑地转过视线,看见玉衡的一瞬间显然也陷入呆滞。

但是玉微很快便整理好情绪,附在南砚宸耳边低语,而后跟着那名侍女踏出了殿内。

玉衡收回视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既然是砚宸的妻子,他便不应该再对她起非分之想。

须臾,玉衡感觉殿内的氛围几欲使人窒息,起身就往殿外走去。

本来观赏着歌舞的众人见玉衡起身,纷纷又扑倒在地,欲要跪拜。

玉衡一摆衣袖,清雅的声线飘进众人耳里:“众卿不必多礼,今日君臣同乐。”

……

玉微换好衣衫后没有急着赶去殿内,反而在凉亭里坐了下来,悠闲自得的饮茶。

玉衡原以为只是透气,不会遇见玉微,没想到玉微就在他往日里喜欢去的凉亭内坐着。

夜色微凉,美人如玉。

玉衡本想避嫌,但是脚却不听使唤般,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待他能够止下脚步时,发现与玉微已是近在咫尺。

玉微看见玉衡的靠近,有些蹙眉地站起来,退了几步,远离玉衡后,方才躬身行礼:“臣妇参见皇上。”

玉衡总算听清了玉微的声音,疏淡清浅,如清风拂过山间,泠泠作响,和宁儿的冷冽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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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要苏爆你(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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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女帝绝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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