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生长
林野皱眉,他淡淡看了一眼许许,心底又开始浮现起那种浓浓的无奈之感。
洛宴点到手机相册,给林野看那张照片。
照片里,洛宴光着膀子靠在阳台上吸烟。
苹果手机的照相功能无疑是强大的,哪怕阴天的下午光线薄暗,但只要把照片放大,依然看得清是洛宴。
因为路漫的关系,洛宴特意挑了背阳的房间当卧室,洛家后边,就是路家。
而这张照片,单看角度,就知道是从路家二楼拍摄的,因为只有这个角度,才能拍得到洛宴卧室的正面。
林野淡淡扫了一眼路漫,路漫要是拍这样的照片,只会轻笑着承认,因为这不过是和洛宴的情趣罢了。
她没必要否认。
所以,照片是许许拍的。
林野的面色几经变幻,最后还是给许许撑场子:“这种照片,这么糊,都不怎么看得清,拍了就拍了呗!”
洛宴完全没料到都这种时候了,林野居然站在许许那边,原本对许许的不喜,外带着好哥们的“背叛”,让洛宴气得胃都是疼的,他冷笑道:“什么叫拍了就拍了,什么叫不怎么看得清,她是没钱所以只拍得出这种照片,要是给她钱,她买个单反再买个红外摄像头,她能拍得到老子的高清裸…照。”
这已经有点小题大做的味道了。
林野知道洛宴对许许的不喜,抓到这样的把柄,自然不会放过,他眉头蹙了蹙,这才看向许许。
许许低垂着头笔笔直直地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显然也是清楚事情大概的。
再联系许许时不时看向洛宴的画面……
那一瞬间,林野黑曜石的眸子内,挡都挡不住的烦乱和暴躁。
晚到了两个月,是不是意味着……彻底错过。
见林野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洛宴便抢过自己的手机,然后把手机屏幕亮给许许看,声音是彻骨的冰寒:“这照片是你拍的对吧!”
许许这才怯怯地抬头,看向屏幕上的照片。
她的瞳孔因为惊愕,瞬间放大。
许许想不通的是,这张已经删掉了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林野这里。
她本就给林野吓惨了,这时候也只好干巴巴地解释道:“删……删掉了。”
她当时随便一拍,看到照片里有人光着膀子,就隐约觉得不妥,直接删除了。
可,都删了,为什么洛宴会有?
听到这话,洛宴呵呵一笑。
许许又接着说:“不是故意的,随……随便拍的。”
洛宴给气笑了:“随便拍的?呵,你要是随便拍的为什么只有这张照片同步到我这里,这说明,你只拍了这一张。拿到手机,第一件事不去自拍或者拍点其他的,而是特意偷拍我,许许,你觉得你刚才的理由说得通嘛!”
许许被堵得只能低着头沉默。
她真的就是随便拍的。
但显然,洛宴不信。
她下意识地求救似的看向路漫,路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俨然在看戏,许许的心脏给针刺了一下似的疼。
又去看林野哥,刚才还各种维护自己的人,此刻望着自己,眼神里难掩的失望。
至于太子爷,她跟沈辞章根本没说过话,他自然也不信自己的。
她环视一周,却只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漠和凉薄,还有……自己的格格不入。
这里的人,都是和洛宴一伙的。
没有人会信自己。
她抿着唇,眼圈微微泛红,想哭,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她终于抬头,看向洛宴,声音清晰又无比淡漠:“是我拍的,又怎样?”
话音落下,洛宴冷笑出声。
林野这才重新看向洛宴,唇边再度挂上了那种痞气十足又玩世不恭的笑容:“对啊,她拍了,又怎样?”
洛宴满脸难以置信。
林野笑笑,那一刹那的念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就觉得吧,许许要是想拍洛宴的话,他甚至会忍不住想把洛宴绑起来任由她拍。
疯了,对吧!
但,他才十五岁啊,又不是成年人,偶尔疯一疯也挺无所谓的。
等老了,他估计疯都疯不动。
林野轻笑着,任由荷尔蒙主导着自己素来理智的大脑,任由那个叫许许的小妞在自己心上扎根,然后……荒烟蔓草般生长。
许许也是极度惊讶,她再度看向林野哥。
施华洛奇世水晶灯灯光倾泻在他的面庞上身体上,他站在最亮的光线里,身姿标枪一般挺拔,笑容是一贯的痞气十足,却又说不出的宁定从容。
他不过是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莫名地,许许的底气足了一点,也没刚才那样的绝望和难过了。
洛宴定定地看着林野好半晌,紧接着又看向许许,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点不屑又嘲讽地笑了一下。
然后,也不和林野对峙了,只叫道:“路漫漫,我们走!”
路漫起身,跟上洛宴,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许许,目光若有所思。
洛宴见路漫跟上自己,右手便随意地在空气中挥了挥,算作道别。
这场晚宴到了这里,林野再无心思聚下去了,他偏头看向许许,懒懒的:“我们也走吧!”
许许沉默着跟了上去。
却隐约觉得……风雨欲来。
换好衣服出门,坐上回去的车,在后车座狭小的空间里,在漆黑又深沉的冬夜里,许许只觉得那种压抑之感更甚。
或许在人前,林野哥选择了维护自己。
可其实,他很生气。
许许甚至不太理解为何人前人后的林野哥是两幅模样,却也隐约知道,林野哥到底不相信那张照片她是无意中拍到的。
只是他为何会站在她这边而不是站在洛宴那边,许许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许许只沉默着,被林野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