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陈贞慧:“多谢了,日后我们还来看望二老的。”老头子说:“各位公子小姐,我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我不敢要哇,再说救人之难,也是本分啊。”经大家再三劝说,两位老人才千恩万谢地收了钱。卞玉京没有说任何话,她在默默地感受着方以智的为人,为了朋友,他两肋插刀,为了朋友,他千金不吝。方以智在转身的时候,眼睛正好与卞玉京的目光相遇,他瞧见了,卞玉京正温情脉脉地看他,他朝她眨了眨眼。董小宛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如皋。水绘园,张灯结彩,鼓乐喧天。董小宛穿上了大红绣花缎袄,红缎绣花鞋,手执大红喜绢,头上遮了绣缎盖头。惜惜站在一旁,露出抑止不住的笑容。冒襄披着喜带走了进来,深情无限地:“宛君。”董小宛:“冒公子,你的大媒人可来了?”冒襄:“事不凑巧,密之兄他们都忙着虎丘大会一事,都没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董小宛:“啊,那可是大事。”“办完婚事,我陪你一段日子,然后就赶到南京去。”“冒公子,我不要你陪我,你明天就回南京去,文社情况比较复杂,你回去后也好和方公子、定生他们一齐处理事务。”“那好,我明天就回南京去。”二隐园。钱谦益正在书房里伏案看书。柳如是从身边走过。钱谦益喊道:“如是。”柳如是停住:“钱大人有什么吩咐?”钱谦益道:“小宛的事我要向你道歉。”“钱大人言重了,都是我不好,自作主张,让你生气。”“你呀,这阵子怎么老躲着我。”“没有哇,我不是在为大人的事奔忙吗?”“坐到我身边来,我俩慢慢说。”柳如是只得坐到他身边来,钱谦益抚弄着她的头发:“你呀,晚上也不跟我在一起睡了。”“你呀,不行了就不要硬撑着,你是真会折磨人呢,我怕你。”“我再不行,你也是我的小乖乖,我的小猫,不是吗?”“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好好好,这事不说了。啊,复社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柳如是说:“回大人,陈贞慧、侯方域的工作我做过了,杨龙友对您还是尊重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冒襄正忙着结婚,吴应箕可不大好说话,关键是方以智,你可是不会做人,为小宛的事,他在恨你。他这个人最讲朋友义气,你要是不够朋友,那他是六亲不认,你别想再找他。”钱谦益叹了口气:“你可不知道我的难处,不过这事我做得是有点草率,把人都得罪光了。”“钱大人,我不明白,你对一个虎丘大会竟如此的关注,这也不算什么。你也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经得起几下折腾呢,在家养养老,享享清福算了。”“妇人之见,你懂什么?你知道大明朝还能存续几天?你知道将来谁来掌天下?你知道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你知道权力和金钱的关系?你知道弄权给人带来的成就感?你----”他有些激动,因而不住地咳嗽着。柳如是替他捶着背喃喃地:“我明白了,这是你为恢复官职所走的第一步,可这跟青年文人有什么关系呢。”“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这时家人送来一封信,钱谦益看了看信封,显得异常兴奋,手都有些颤抖,柳如是递了把剪刀给他,他小心翼翼地剪开,迅速地看了信的内容,竟像个年轻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太好了。”柳如是冷冷地:“什么人的信让你像得了个宝贝似的。”“不是跟你说了嘛,钱府的事,不该问的你就别问嘛。但我还是愿意跟你说一句,这封信可是花一万两银子买来的。”柳如是吃了一惊,似乎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既然不给看,柳如是也就准备离开房间。可又被钱谦益叫住了:“如是,我还得求你一件事呢。”他的眼光有些可怜,期待地望着。“大人又言重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办得成办不成是另外一回事。”“我想还是委屈你一下,你把方以智请到隐园来好吗?”“大人,这我恐怕做不了,他不会上你这儿来的,和你达成什么交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他喝顿酒。”“我知道他这人,志趣相投,千杯嫌少,志不同道不合,一杯就倒。”钱谦益几乎是要哭了:“如是,我知道你和复社名士交情非同一般,我也知道你上次去和他谈的很好,他答应做陈子龙的工作,这不都是你的面子吗?”“那是他答应不使陈子龙让你难堪,而你现在又别有所图,况且小宛的事发生后,我就更难张口了。”钱谦益眼巴巴地望着柳如是:“你去不去?”“跟你说了多遍了,我去也是白去。”“那我要是准许你跟他上床呢?”柳如是听了这话,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的脸都气歪了,可她还是不敢顶撞他,心里暗骂了一声畜牲不如的东西,嘴里却说:“钱大人,我可明白地告诉你,我们秦淮姐妹都想跟他上床,你信?老实跟你说,我在绛云楼时,就想勾引他。你知道吗?顾横波在武昌用酒灌醉了他,也没能把他弄到手,我还想让你明白,他是董小宛的救命恩人,小宛想用身子来报答他,他都一概予以拒绝。只有我玉京妹妹有这个福气,恩承他的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