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分妻子的意义(6)
现在夸大性别差异是一件很流行的事情,“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已经成了一句家喻户晓的名言。这句话说得很是机智俏皮,但是它忽视了一点:我们都来自地球,而且还不得不都住在这上面。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目标是相似的——生存,有安全感,被保护,被尊重,爱和被爱,我们死去的时候能够被人记住。现在应该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来消除男人第一位/女人第二位的观点了。由占支配地位的男性/被动的女性家庭主妇的模本建构出的有关“男性化”和“女性化”的蓝本也正在被拆除。尽管依然还有人在强调,但“女性化”的家和“男性化”的办公室这种认识也越来越不具有普遍性意义。消费需要过去一度被认为是一种女性特权,现在也开始被男女两性共同分享。有个笑话说男人是新类型的女人,因为他们也在忙着购物,保湿,为被褥的质地烦恼。这种角色的改变在很多人看来并不是对传统习俗的积极挑战,而是性别之争中的最后摊牌:从逻辑上来看,如果女人得到了权力,那么男人必然会失去权力。这样一个结果也是所有人都可以预见到的:一场“零和游戏”必然会让女性去和男性进行竞争。我们已经看到有人在惊慌失措地谈论“男性化的危机”了。文化中的“女性主义”不住地被强调,最终导致了一个180度的转变:按照这种新思想,男人,而不是女人属于被征服的和被边缘化的群体。这样一种文化转向带来的影响非常巨大,男人们似乎成了“第二性”——西蒙娜·德·波伏娃曾经用这个术语来描绘20世纪中期的女性。2003年,《商业周刊》上有一篇文章写的是在学校里男生远远落后于女生,“从幼儿园到大学,男孩子们正在变成第二性”。英国作家和遗传学教授史蒂夫·琼斯(SteveJones)在《男性血统》(Y:TheDescentofMen)一书中,用生物学知识解释了第二性现象。“在许多方面,男性是他们伴侣的寄生虫”,琼斯写到:“他们说服对方去繁殖后代,因为他们自己在这件事上只能做很少的事情。”之所以出现男性去势这一情况,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在《僵硬》(Stiffed:TheBetrayaloftheAmericanMale)一书中,苏珊·法鲁迪(SusanFaludi)抱怨“社会力量已经破坏了让男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男人的准确感觉”,她还对公共父亲角色的阙如表示不满,在她看来,文化中的许多内容,比如经济断层、受贿现象和性混乱等问题都应该对这一情况负责。安吉拉·菲里普斯(AngelaPhillips)在《为男人而伤神》(TheTroublewithBoys)一书中认为,在女性主义者占据了文化中的主导地位后,男人们成为了很边缘化的角色。在《以血为礼》(BloodRites:OriginsandHistoryofthePassionofWar)中,芭芭拉·海伦瑞奇(BarbaraEhrenreich)提出,随着社会的发展,不再需要男人们出去打猎,寻找食物,对于女人和孩子们来说,男人们的地位显然没有从前那么重要了。这一事实让男性的身份认知出现了一些问题。社会人类学家莱昂内尔·泰格(LionelTiger)在《男性的衰落》(TheDeclineofMales)中也回应了这一说法,这本书指出公共政策对男性的歧视让家庭正在回到“哺乳默认模式”——母亲独自和子女生活在一起的家庭模式。尽管这些观点都有自己的根据,我们还是想对这一“危机”进行细致的勘察,当妻子们被解除了禁锢,男女两性之间必然会重新排序,这是不是可以解释“危机”的发生机制呢?1999年6月的《哈泼时尚》杂志的封面上有一个大大的标题:“谁需要男人?”“多余的”男性成了一个经常出现的喜剧角色。丹尼斯·米勒(DennisMiller)这样说:“瞬间润滑油、精子银行,这一切都让男人成了众多选择项中的一种。”看看世界500强公司、大多数的政府机关、军队或者是《福布斯》(Forbes)杂志上的富豪榜吧,男人依然占据了主要位置,在这种情况下说他们是一种“选择”,其实可以当成笑话来听。再一次,我们又回到了那些令人厌倦的问题:“谁需要男人?”“谁需要一个丈夫?”“谁需要一个男人待在家里?”很显然,女人需要男人,就像男人需要女人。那应该选择什么呢?难道女人真的能够生活在一个乌托邦式的“妇女乐园”里吗?我们终于触及到了问题的症结:妻子的意义随着丈夫的意义一起变化,就像女人的意义随着男人的意义一起变化一样。直到19世纪后期,婚姻中的性别角色才开始强调主导-从属这样一种社会结构。但是这一情况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现实中有一些男人为他们更有成就的妻子提供支持,比如约翰·贝利,这样的事例提醒我们名词性的“妻子”与真实的“妻子”并不一致。仅仅在10年前,男性的妻子还被看作是不合常规、行为古怪的人。伦纳德·伍尔夫(LeonardWoolf)是才华横溢却饱受躁狂抑郁症折磨的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情感上的守护神。丹尼斯·撒切尔(DenisThatcher)则是玛格丽特·撒切尔的富有奉献精神的伴侣,她是英国第一任女首相,从1979年一直任职到1990年。他们的夫妻关系很是令人寻味。在以首相的丈夫闻名于世之前,他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他确信理想的政治伴侣应该是“总是在场,从不会离开”。以他的处境来看,这一格言更是加倍的正确:他的出现让人们意识到,即使他是“妻子”这一角色,玛格丽特·撒切尔也还是实际上的“妻子”,这对于她是一种冒险:她的地位可能从主导转为从属。从她的绰号“铁娘子”不难看出,现有文化在面对她所具有的强大权力时有一种命名的尴尬。但是在她的丈夫看来,玛格丽特·撒切尔是一个杰出的女性,并非生硬而强横。他曾经这样赞扬她:“我和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之一结婚有40年了。我能做的惟一一件事,就是爱和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