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朱赢懒懒地翻着书页,眉眼不抬道:「多大的案子啊,还需要我去协助调查?鸢尾是我的贴身丫鬟,简书是世子爷的贴身丫鬟,不管是院子里的事还是我与世子爷的事,没有她俩不知道的,就让她俩替我跑一趟吧。」

鸢尾便带着简书跟着传话的婆子去了隔壁龙台府。

告状的果然是许琳琅的母亲周氏与一三十左右的尼姑。

周氏声称她女儿许琳琅昨日下午来给琅琊王府三奶奶送绢花,至今未归。她担心女儿出事,央了庙里的师太陪她来找女儿。孰料王府的门子根本不予通报,万般无奈之下,她才不得不来龙台府击鼓鸣冤,求府尹大人帮忙找回她的女儿。

因事关王府内眷,鸣冤鼓一大早又响得尽人皆知,府尹虞霖洲也不敢等闲视之,派人去琅琊王府跟李承锴打招呼。李承锴回他一句:「身为新城府尹,该怎么做还要本王教你不成?」

虞霖洲听出这是公事公办的意思,这才敢使人去内宅传唤朱赢。

如今见来了俩丫鬟,倒也没多惊讶,朱赢毕竟身份在那儿,轻易自是不能上公堂的。

「许姑娘昨日下午确来崇善院送过绢花,停留不过片刻,便离开了。」鸢尾不似凌霄急躁,说话永远带着股低柔的沉稳。

「离开了?何时离开的?」虞霖洲高踞堂上,问。

鸢尾想了想,道:「许姑娘来时大约申正,与三奶奶说了会儿话,大约也就盏茶功夫,便离开了。」

「是你亲自送她出府的?」

「不是。」鸢尾稍稍让开,简书上前行了一礼,道:「是奴婢送许姑娘出府的。」

「你亲自看着她走出王府的?」

「是。」

「从哪个门出去的?」

「王府后门。」

王府后门不同于前门,前门因要装点门面,正门侧门都有侍卫把守,而后门一般都供下人进出采买物资所用,故而只有几个门子当值。

那几个门子当即便被传上堂来,众口一词只说瞧见那挎着篮子的姑娘进去的,没瞧见她出来。

虞霖洲当即皱了眉,目光扫过鸢尾与门子等人,道:「你们一个说出去了,一个说没看见出去,这人到底是出去还是没出去?」

门子们叫嚷起来:「奴才们每班至少两个人在门上当值,一个大活人出去能瞧不见?定是没出去。」

「如果真出去了,那也不是从后门走的。」

「对对!」

相较于门子们群情激奋七嘴八舌,鸢尾与简书两个丫头安静得出奇。

鸢尾垂眉顺目只一句话:「一切全凭大人决断。」

虞霖洲心中纠结了。

王爷是公事公办的意思,王爷不待见王世子夫妇尽人皆知,这朱赢公主自己肯定也明白。看她贴身丫鬟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如非朱赢授意,绝不可能如此镇定,连给自己主子辩解一句也无。

这事儿其实丁点不难办,派人去崇善院搜上一圈便知道了。只不过……上次王府内卫统领刘佰霖去搜崇善院,还是奉的王爷之命,被李延龄回来一脚踹成内伤,听说如今路过崇善院门前都恨不能绕道走。若此番换他去搜,还是因为门子无凭无据的口供,李延龄踹他的那一脚是否会更狠?

虞霖洲是个文官,体格与刘佰霖比都不能比,自忖那一脚若是落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当然,忌惮李延龄是一回事,公事还是要公办的,否则难免要到王爷面前去吃挂落。

于是他一拍惊堂木,冲还在为自己分辨的门子们喝道:「公堂之上严禁喧哗!再有犯者,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门子们同时噤声,惊惶地看着府尹大人。

虞霖洲道:「这两位侍女既能得世子妃重用,人品必定不差。反倒是你们这些门子,惯会偷懒耍滑,出事了便互相推诿,还不老实交代,昨天是否一直有人在后门当值?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位姑娘出府?」

门子们噗通跪地,齐呼冤枉。

其实只要这些门子们统一改口,说看到那位姑娘出府了,那么许琳琅的失踪与琅琊王府就扯不上干系了。可一来这些门子委实没看到许琳琅出府,二来人多心不齐,公堂之上也难商量着统一口径,三来门子是肥差,下人进出外人通报引荐什么的都是有油水可拿的,故而能当门子的一般都不傻,明白那姑娘进去了没出来,今天一大早便有人公然来告,其中一定有事,故而不敢轻易改口。

虞霖洲见状,祭出青天大老爷的经典口白:「看来不动刑,是撬不开你们的嘴了。来人呐,上拶刑!」

门子们大惊失色,求饶不迭,更有那大胆直言道:「大人,世子妃的侍女是人,奴才们也是人,都是两只眼一张嘴,凭什么大人信她们不信我们?」

虞霖洲正色道:「本官谁也不信,先给你们上刑,若你们所言是真,定不会因为区区刑罚就胡乱改口。待给你们上完了刑,再给她们上刑,本官就不信问不出真相!」

话虽这样说,虞霖洲心中却想着,最好门子们受不住刑罚改口说那姑娘出府了,或者他们一时偷懒,没有时时看牢后门,如此,他便可以那许姓姑娘不在琅琊王府为由,先将这层利害关系撇干净,再派人到城里意思意思地寻找一番,管他找得到找不到,此案不了了之。

若是门子们受得住刑罚死也不改口,再给世子妃的侍女上刑,也显得公平公允,没有刻意欺负崇善院的人。

一边是偷奸耍滑的门子,一边是娇弱文静的侍女,他就不信一套拶刑下来,会没人改口。

眼看衙役们拿着冰冷暗沉的刑具出来,门子们吓得脸都白了,其中一个门子似乎吓得都快尿了,撕扯着嗓子唯恐来不及一般地大喊道:「大人,大人,奴才有话要说!」

鸢尾抬眸看了那门子一眼,记住了他的脸。

虞霖洲眉峰一松,手一抬,示意衙役且慢动刑,看着那门子道:「什么话,你且说来。」

那门子抖抖索索道:「昨天,奴才们确实见那女子进府,没见她出府。可,昨天发生的怪事也不只这一件。半夜时分,崇善院的两名侍卫突然抬着一只半人高的大箱子要出府,当时正好是奴才当值,所以记得很清楚。」

「半人高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虞霖洲问。

「他们说是院里雕废的木头娃娃,本来出府的器物都是要仔细检查的,因为、因为顾忌世子爷的身份,奴才就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没到下面去掏。表面看来装的确是木头娃娃,不过……」说到此处,那门子犹豫起来。

「不过什么?」虞霖洲追问。

那门子似乎横了横心,咬牙道:「奴才好像闻到箱子里有股子血腥气。」

虞霖洲神色一正,问:「那么晚了他们抬箱子出府,你就没多问几句?」

门子苦着脸道:「奴才就问了一句,说‘这么晚了两位大哥这是要去哪儿?’那两个侍卫很不耐烦地说要把这箱子雕废的木头运到仙客来去,明天和刨花一起运出城去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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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镇宅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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