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结婚》[5](4)
等到子冲下班归来,陆弥已从超市回来了,正扎着花围裙在厨房里又烹又炸,神情十分祥和。子冲不禁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陆弥说,不是,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子冲走到炒锅前亲了她一下。陆弥其实是制造氛围的高手,要不白拒怎么离不开她呢。这个晚上她也不过就是换了一块桌布,是那种心旷神怡的绿色伫立着素色的蝴蝶,她点燃了一支散发玫瑰味道的香烛,背景音乐是时隐时现的小提琴协奏曲《万泉河水清又清》。她不放情歌是有原因的,如果说这时的桌布是草地,香烛是玫瑰,那么音乐便一定是风景了。在他们的小客厅里,你还需要什么呢?晚餐很丰盛,由于喝了一点红酒,两个人都有些春心荡漾,于是不等天黑便相拥着倒在床上。陆弥觉得自己做得很投入,她甚至能感觉出她的呻吟声有点夸张,简直像冒充处女的鸡一样可恶,她都有点嫌弃自己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呢?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放下了吗?它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对子冲到底是感情依赖还是觉得对不起他呢?总之,无数的不解之谜在她的心中翻滚,陆弥心想,也许越是想掩饰的东西它便越是会突兀地表现出来吧,反思今晚的表现她就像一个十足的戏子。如果子冲的心再细一些,他一定会感到她行为反常的。这时,陆弥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身边的子冲,子冲两眼望着天花板神思已远,陆弥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子冲还魂道,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有多少人是找不到自己另一半的,一生奔忙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我们却是在人生的最好年华里碰到了对方,从此相亲相爱永不分开,难道我们成了童话不成?陆弥笑道,别臭美了,我自然是灰姑娘,可你却不是什么王子吧。子冲道,无非是穷了一点。陆弥道,我不嫌,你就一点也不穷。子冲叹道;甜言蜜语可就是好听啊。总之,这个晚上本来是很完美的。但是在半夜里,陆弥做了一个恶梦,梦中她被一个骷髅一样的男人追逐,那个男人的手臂超细,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要给她打毒针,她不顾一切地疯跑,却还是被那个男人一把抓住……陆弥尖叫一声坐了起来。冷汗从她的额头汩汩地流下来,子冲也给吓醒了,坐起来问她到底梦见了什么?并说,说出来就好了,就化解了。陆弥扑倒在子冲怀里,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子冲忙道,没事了,没事了,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陆弥说,我又梦见我哥哥了。子冲安慰她道,有些痛苦是一定需要时间来冲刷的,我们越是幸福就越是觉得对不起至亲的人,你说是不是?陆弥一边点头一边流泪不止。这个世界还是有因果关系的。当时陆弥在各种传闻和报道里发现了蛛丝马迹,她猜想彭荷绝对不是什么富商之女,但是肯到湘西去揭露这个秘密的人恐怕只有白拒和陆弥,他们的本意是挖出彭荷出身农家,不想却挖出一个大萝卜——原来彭荷的父母不仅是农民,她还结过一次婚,甚至有一个低能的孩子。这种大热倒灶的事是屡见不鲜的,因为选美要求必须是未婚女子,方才显出年轻女孩子的青春风采,前史洁白是最起码的要求。然而拔起萝卜带出泥,彭荷又怎么会轻饶了她的掘墓人?彭荷有黑社会背景,这是陆弥万万没想到的,于是她为这件事情付出了昂贵的代价。陆弥何以就能心安?这件事她不能跟子冲说,白拒也是讳莫如深,他终是没经历过这种惊吓,以往书生意气的侃侃而谈变成了感慨,他说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来回来去就是这一句话。这一天的下午,陆弥是情不自禁地坐上了郊线车,天边有沉沉的深灰色的积云,郊线车仿佛驶进阴霾的天际,这果然是通往天堂之路吗?陆弥在陆征的墓前枯坐良久。她对哥哥说了这件事,哥哥并没有责怪她,但是哥哥说,陆弥你好好想一想,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一直以为当初你所坚持的是对的,生命犹如草芥,你可以说它很伟大也可以说它很卑微,这便是它无常的一面,决不会因为你的另嫁便挽回什么,那不是你的错。然而我死了以后,你就更不应该相信所谓金钱是万能的这回事,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硬要那样做,结果会怎样呢?你现在全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