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
接连几天出门在外,我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好象后面有条什么尾巴似的,但每次回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我经常在红旗的后视镜里看见有部车跟着我,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转弯,它也转弯,我超车,它也超车,咬得非常专业。但每天跟踪我的车都在变换,有时是马自达,有时是宝来,还有次竟然是辆奔驰。靠,看来级别不小!出于职业习惯,我每次都把跟踪我的车辆的车牌号码都记了下来。我有些担心是狗日的徐锋知道了我跟郭颂联系的事,派人来盯梢我的一举一动,但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除了郭颂以外,只有林雅茹知道这个秘密,郭颂行事谨慎,不会轻易走露风声;林雅茹受尽屈辱,一心想摆脱徐锋的控制,而且和我有那么一腿,她绝不会出卖我,也没有理由出卖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决定多观察几天再说。有一天上午,我从杂志社出来,顺便去中南商场买双袜子,我上电梯的时候,无意中回头发现一男一女拎着个购物袋跟在我身后。本来我还没在意,但那些天因为神经高度紧张,担心盯梢,我就多看了几眼,我发现那男的比较俊,那女的则不忍目睹,长的那个丑啊,牛高马大,黑不溜秋的,跟沙和尚有得一比,两人走在一起明显不配,却又显得亲密无间,我觉得一定有猫腻。果然,我买了袜子下楼,他们也跟在后面下楼。我上了红旗,他们则坐上了后面的一辆雅阁。我将车往阅马场开,雅阁还是跟在后面,直到我把车进了沈家花园,雅阁才拐了个弯绝尘而去。我给公安局的小李挂了个电话,把最近跟踪我的几部车辆的车牌号码告诉了他,要他帮我查查是哪里的。只有半个多小时,小李就通过交管部门的哥们帮我查出来了,有两部车是天宏股份有限公司的,还有几个是私家车号码,户主不便透露。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我一心防范着狗日的徐锋,却没想到跟踪我的可能另有其人。天宏公司是沈小眉她老爸创立的公司,我想她一定是发现我最近行踪诡秘,想知道我在做什么,有可能我和林雅茹幽会的事被她探到了蛛丝马迹。沈小眉请来跟踪我的是些什么人,我不太清楚,但绝对不会是她老爸公司里的员工,她很要面子,不会把这样的**说给别人听。我猜那些鸟人很可能是私人侦探,而车辆则是沈小眉提供的。但那些私人侦探的水平也太臭了吧,三两下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沈小眉同志一定是病急乱投医,被那些鸟人的伶牙俐嘴哄昏了头,而且肯定丢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他妈的,想起来我还真是有点心疼。和小李通完电话不久,他又打过来,说,姚哥,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不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问他什么事情?小李说,你以前要我帮你核实那个什么卖淫嫖娼通知书,我当时给你回话说,是属实,但前些日子我跟那个派出所里面的哥们吃饭,他说后来撤消了那份通知书,并且已经通知了那个姓林的当事人,还向她赔礼道歉了。我一惊,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李说,情况是这样的——林雅茹那时还在音乐学院读书,但晚上经常去酒吧、夜总会等娱乐场所跑场子卖艺,有一天晚上,她被两个黄岗来汉的无业人员花言巧语地骗到一间出租屋,说是今天晚上生日,要请她演奏乐器助兴,100块钱一首,那女孩当时可能急需钱,人也挺单纯的,她看见那两个黄岗人穿得人模人样,说话也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坏人,就跟着去了。其实那个家伙是想强奸、抢劫,林雅茹一进去后他们就对她非礼。巧的是,他们三人从酒吧出来时,被扫黄的几个便衣盯上了。便衣跟踪到了出租屋,踹开了门,当时他们三个都脱得一丝不挂,便衣也是立功心切,以为他们是在卖淫嫖娼,就把他们全都带回了派出所处理。而那两个家伙也趁那些便衣不备,将几只避孕套塞到了林雅茹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在派出所,两个家伙只承认是嫖娼,其他的一概否认。由于人证物证俱在,林雅茹百口莫辩,最后被定性为卖淫。她所在的音乐学院得知此事后,将她开除了学籍,但念在她平时一向表现不错,就没有将此事情公开。而公安局也念林雅茹是初犯,家里有特殊情况,所以网开一面,只处罚了她,没有将她送去劳教。前几个月,那两个家伙再次作案,这次他们还杀了人,但后来被逮住了。为了减轻罪行,他们其中一个供出了当初诬陷林雅茹的事情……一股悲意涌上脊背,像有人蓦地将一杯冰水倒到我的衣领里面,让我一直凉到脚底,凉到心里。武汉的秋天已经到了,紧挨着沈家花园二楼的银杏树上有几片叶子飘了下来,像一声声接受不了岁月摧残的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