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与听蒋顾两人聊天听得津津有味的张冉截然相反,顾检容瞧得越久,心里头越觉得这个蒋晔对张冉居心叵测。

看,他又给张姊姊倒茶了。

呐!他又偷看张姊姊了。

哟,看完张姊姊还偷笑?

顾检容的内心波澜起伏,瞪着顾检安的目光真是恨不得要把他戳成刺蝟。

可顾检安毫无知觉,继续同蒋晔有说有笑,大大方方地同他聊天。

估摸着让张冉继续留在蒋晔身边只怕要糟糕,顾检容又吃了一粒汤圆,凑到张冉身边勾住她,撒娇道︰「张姊姊,我想去河边看花灯,你陪我去好不好?」

这会儿顾检安同蒋晔的话题已经聊到了边关局势,这是张冉也不耐烦听的,所以顾检容一邀请她,她便应了。

「好的,我们去河边走走。」

顾检容闻言欣喜,忙拉着张冉起身。

「大哥、蒋将军,我和张姊姊去河边走走,你们俩先聊,回头我们再来找你们。」顾检容和蒋顾两人打招呼道。

张冉只微笑着,朝他们微微一福身,算是辞别。

看着张冉身上只穿着一件桃红色的撒花袄,披着的披风也略显单薄,顾检安心底生出几分怜惜之感,忙起身叫住了她,「张姑娘,等一下。」

一回头,张冉只见顾检安一边解着身上披着的鹤氅,一边向她走来,走到张冉跟前时,顾检安也将氅衣取下了。

他轻轻一抖手上提着的鹤氅,十分自然地披到了张冉肩上,「夜里凉,小心别冻着了。」

因为方脱下,这件氅衣还带着顾检安身上的温暖,这温暖让张冉不由得想起了扬州初雪那一日,他披在她身上的另外一件大氅。

推辞的话语咽回喉咙,张冉抬手把氅衣的领口收紧,缓缓抬头,看向顾检安。

只见灯火辉煌之间,他望着她的眼眸如星如月,满是举手可掬的清辉。

怦——怦怦——

张冉觉得自己的心跳似漏了一拍,匆忙收回视线,她的目光落在顾检安的左胳膊上。

只见他左胳膊上鼓鼓囊囊的,像是里面塞了许多东西。

张冉想起张煜同自己提起过,顾检安替她送信回来的路上受了伤,心不由得一软,再开口,声音也放软了下来,「你的伤……可大好了?」

张冉的关怀来得突然,顾检安没做好准备,差点让心头的欢喜漫到面上来。

忙不迭垂下眼睫遮住眼中闪烁着的喜悦光芒,顾检安微微偏过头,去瞧张冉同顾检容挽在一块的手。

「有劳张姑娘挂心,这点小伤不碍事。」顾检安答道。

这麽大好的机会可以博取张冉的好感,顾检安居然没抓住,可快要把顾检容气死了。

「张姊姊你可别听我哥说的,他这是在你面前逞能呢!」顾检容一上来就又快又狠地拆顾检安的台,「他中了毒也不肯歇着,催着怀宴一道一路快马加鞭回京替你送信。扬州到京城十来日的路程,哥哥他即使受了伤,还硬是不肯好好歇息,咬牙死撑地赶到了,一进京城就直奔你们闻武侯府,路过家门都不进来一下的!最後可好,信一交到张世子手里,他人就晕在你们府上了!」

顾检容说的这些,张冉都是知晓的,看着顾检安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些内疚。

顾检容看着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斟酌了下,还是见好就收了。

来日方长,哥哥受伤这事得分几回说,不能一次都抖完了。

顾检容扭头对顾检安扮了个鬼脸,再回过身去勾住张冉的胳膊晃了晃,娇嗔道:「哎呀,我们不说这个了,张姊姊我们还是看花灯去吧,不和我大哥这个呆子处一块了,没得让他传染了呆气!」

顾检安目送着顾检容和张冉走远,都没有察觉到蒋晔何时走到了自己身旁。

「顾兄……喜欢张小姐。」蒋晔冷不防开口,说的却是十分肯定。

顾检安被蒋晔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吓了一跳。

心事被戳破,顾检安一时间有些羞赧,竟不知当如何回答。

蒋晔只当顾检安这一反应是默认,缄默片刻,又道:「顾兄喜欢之人,应当不是一般人。实不相瞒,末将此番回京,除了受封之外,还有另外一事。」

顾检安被蒋晔引起了好奇心,扭头看向他,「……还有何事?」

望着顾检安,蒋晔徐徐一笑,说了两个字,「娶妻。」

蒋晔话音一落,顾检安心中顿时警钟长鸣。

「那……蒋兄你可有中意的对象?」

在顾检安戒备的目光之中,蒋晔望着张冉远去的方向,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柔情。

「原先没有,可现在……有了。」

行往河边的路上,顾检容叽叽喳喳地同张冉说着话,说爱吃的点心、水果,说喜欢的花儿、草儿、叶儿,说一切快乐的事情。

顾检容这麽活泼,连带得张冉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走在街上,看到有些来往的行人戴着面具,顾检容不由得也来了兴致。

「张姊姊、张姊姊,我们也去买面具戴,好不好?」顾检容蹦得老高,向张冉提议。

张冉笑了笑,唤观海拿来方才自己在面具摊子上挑选好的张飞面具,递给顾检容看,「我已经有一个喜欢的了,我陪你去买个新的。」

张冉递来的这个面具做得栩栩如生,顾检容一看就喜欢上了。

「张姊姊,你买的这个真漂亮。」顾检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张冉的面具。

看到顾检容如此喜爱这个面具,张冉笑道:「我记得那个摊子上还有个一模一样的,走,我去买来送给你。」

顾检容是个机灵的,听张冉这麽一说,马上发现了其中乾坤,「张姊姊,这个面具……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张冉先答了个「是」,然後回想了一下那个面具摊子所在的方向,牵住顾检容,带她往那边走去。

得到张冉肯定的回答,顾检容心中顿时狼烟升腾,有情况!

她心里警惕着,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是蒋将军送的吗?」

诧异於顾检容的机敏,张冉扭头看了她一眼,又答了个「是」。

那个蒋晔果然是不安好心!

顾检容气得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再一想自家哥哥还和蒋晔称兄道弟,还要请他喝酒,顿时心中气愤化作羞愤,只想杀回去把那笨哥哥暴打一顿。

暗地里咬牙切齿,可顾检容明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张姊姊你喜欢这些小物件吗?我大哥可会做这些东西了,我小时候玩的小木马、鲁班锁什麽的,都是他给我做的。」说着,她突然拉着张冉站定,「张姊姊,你喜欢什麽样儿的脸谱?我回去和我哥哥说,让他给你照着做个面具玩,可好?」

听到顾检容这般问,张冉略一怔,继而莞尔,「面具什麽的我也不常戴,就今夜凑个趣儿罢了。」说到这儿,略一停顿,张冉突然看向跟在她身後的观海,问:「观海,我那个紫檀妆奁坏了,你们可曾拿去给师傅修一修?」

张冉这句问话来得突然,观海不明所以,却仍老实回答,「听涛已经命人拿去给师傅修了,二奶奶听说您这儿少了一个妆奁,说她那儿有个五子奁的黄花梨妆奁,明儿让人拿来给您先使着。」

一旁的顾检容听在耳里记在心中,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

张姊姊接受了大哥的大氅,又暗示了我这麽一番话……

她寻思着,喜上眉梢。

看来有戏呐!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检容感觉自家那个乏人问津的大哥卖出有望,喜不自禁,走路都带着风。

张冉带着顾检容去方才自己买面具的摊子上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张飞面具,两人一同戴上了,携手去河边看花灯。

月上中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开始散了,河堤上放花灯的人也少了。

看着路边买花灯的大娘年事已高,却因所做花灯未卖完而不肯离去,张冉顿生恻隐之心,让观海把她余下的那些花灯都买了下来,然後和顾检容一道放灯。

月光皎洁,河水清冽,河面上漂浮着一盏盏莲花似的灯,映着河面下随着水波扭动着的长长水草,有一种诡异且阴森的美。

看着张冉口中念着祷词,将手中的花灯轻轻放入水中,推向河心。

顾检容不由得好奇,「张姊姊,你在祷告些什麽?」

张冉静静地看着随波逐流而去的花灯,答道:「但愿余生顺遂,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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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女不愁嫁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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