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都蝶引顿了下,这才想起她是听了他与汤大人的交谈,所以当她冲进房里时,汤大人自然是在房里的。
她不敢相信地捣着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失了仪态……「我刚才看起来像不像个疯婆娘?」她不由想起了斐泱,虽说发火的原因不同,可行径是相同的。
「不像,我的小十五怎会像疯婆娘?」
「明明就像。」
「不像,我觉得诱人极了,美得不可方物。」
她一双杏眼从指缝里睐去。「油腔滑调。」她是什么模样,她会不知道?
「是真心话。」乌玄度拉下她的双手,笑得眉眼带喜。「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你摸,我的烧是不是都退了?」
都蝶引瞪着他拉着她的手滑进他的衣襟底下。「……烧有没有退,是摸这儿吗?」谁在测热度时会摸胸膛的?这不是故意要羞她的吗?
「那是要摸这儿……」他语带暧昧地往下而去。
她吓得赶忙抽手。「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她又羞又恼,整张脸被他害得通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伤员,你身上还有伤!」
要不是有常微和卢大夫,他现在还能与她调笑?
「就是想让你知道已经不碍事。」他一把搂住她,朝她颈上又舔又咬的。
「不要,你浑身汗臭。」她推拒着。
「那好,咱们泡澡去。」
「大白天的,谁跟你泡澡!」都蝶引一得隙,教她给跳下了床。「你给我好好躺着,要是再不听话,有得你受的!」
话落,推开了门,却见门外站了一堆人,有常微、卢大夫、乌玄斗、斐澈、弥冬、瑞春和好几个侍卫……不假思索的,她立即关上门,走到窗边的锦榻坐下,双手捣脸不语。
她不用做人了,她已经无脸见人了。
乌玄度放声笑着,她恼火抬眼,走回床边正准备再教训他,岂料他早有准备,一把箝着拖上床,硬是将她压在身下。
「六郎!」
「再大声点,外头的人肯定都竖着耳朵听着。」
都蝶引可怜兮兮地咬着唇。「六郎哥,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打你了,你快起来吧。」
大白天宣淫很不好的,尤其门外很多人,一看就知道表哥和四哥是来探病的,赶快放她走吧,她得避一阵子不见人。
「你误解我了,所谓打是情,骂是爱,我倒是挺喜欢的。」
「我没有很喜欢,我会改。」她痛定思痛,决定往后修身养性,绝不轻易动手。
「不用改,就这样。」
「不要……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不可以……」
门外,弥冬和瑞春早已经面红耳赤地退到一旁,至于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挠挠脸抓抓鼻子,假装不知道里头发生什么事。
「真敢呐……」乌玄斗用气音说着。
「夫妻情趣,玄度如此……很好。」斐澈后头那句是想说——像个人了。
「确实,让人开眼界了……」常微下了结论。
简单一句以概之,那就是尸体变成人了,可喜可贺。
【第十四章开始收网了】
几日后,乌玄度伤愈,进了宫便往刑司而去,那日行剌他又企图趁夜再下毒手的那名剌客,就押在牢里。
乌玄度仔细打量过他,瞧他四肢几乎都被卸下了,却还如此硬气,不由笑道:「看来确实是名死士,然而你偏做错了两件事。」那人连一声都不吭,乌玄度也不以为意地继续道:「跟错了主子,还有……娶妻生子。」
那人猛地抬眼,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我这人虽然是心狠手辣惯了,但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取你妻儿的性命,而且我还能够护他们周全,只要你日后在堂上坦承是兵部尚书唆使你行凶即可。」乌玄度字句肺腑,只因他曾失去,他懂得那份苦。
然而那人敛着眼,依旧没吭声。
「姓孟,行九,所以就唤孟九……」乌玄度像是自言自语着。「妻子娴秀,儿子听说还挺机伶的,但如果继续养在尚书府里,你认为你那身为兵部尚书的嫡兄会怎么对待他们?不如举家离开京城,带着一笔钱,买座庄子,恬淡度日……你不觉得这听来挺不错的?」
他也打着同样的算盘,如果离开京城,干脆就往南去,在昆阳附近买座庄子,只要有小十五陪着他就够了。
乌玄度等了半晌,等不到半点响应,无奈叹了口气。「我并不是非要你帮这个忙不可,如果你不点头,那就算了。」话落,作势要走。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人突道。
乌玄度缓缓回头。「我可以起誓。」
「可我伤了你。」哪可能轻易放过他?
乌玄度想起养伤这几天能将小十五逗得炸毛,他倒觉得这伤伤得挺值得的。「不过是小伤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你真会护我妻儿?」
「今晚戌时以前,我甚至能安排他们进到刑司。」
那人注视他良久后,才道:「好,我答应你。」
「爽快。」
正当乌玄度踅回,想要好生询问时,汤荣已经大步拾阶而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他听完笑意更浓。
「太好了,我还怕他不肯动手呢。」
「被人栽赃还能笑得这么乐的,大概也不多见了。」汤荣发觉,愈是接近乌玄度,愈是觉得他深不可测,更别说在他娶妻之后,俨然脱胎换骨,像换了一个人。
「敌不动,我怎么动?」他就是要引君入瓮,所以刻意养了几天的伤,方便人家行事。
「所以,你已经想好一会怎么说了?」
「当然。」
进御书房前,就见五军都督和兵部尚书已站在廊上,而御书房前的石板广场上堆积了几十辆辎车,颇为壮观。
在小太监通报后,乌玄度态度从容地进了御书房。「见过皇上。」
正忙着批奏折的蔺少渊眉眼未抬地道:「五军都督说,三日前他发现神机营移汛却未经五军都督府批准,所以就前往汛地查看,竟查到了几十辆载满火器的辎车,又说你未上表告知演练,认为你居心叵测,你怎么看?」
「皇上,三天前臣还在养伤。」
「嗯,朕知道。」将奏折推到一旁,蔺少渊抬眼笑睇着,清雅面貌斯文俊秀。「不过,这事你还是得给朕一个交代,否则朕难杜悠悠之口。」
「求皇上给臣一天的时间,必定能给皇上一个交代。」
蔺少渊微扬起眉。「一天够用?」
「够,一会还烦请皇上移驾到御书房外,盯着臣查看辎车里的火器。」
「可以。」
等着蔺少渊起身后,乌玄度才跟着他踏出御书房,径自朝辎车走去。
「皇上,如今已是铁证如山,乌将军图谋不轨,请皇上快派人将他押下。」廊上,五军都督向前一步进言。亏他先前又是送歌伎又是送美鬟,乌玄度依旧木头脑袋,不懂官场生态,那就怨不得他。
蔺少渊直瞅着乌玄度的身影。「朕打算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能自圆其说,朕就信了他。」
此话一出,五军都督不由看了兵部尚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