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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业万多间公司,能进入“吉通”是我的造化,那些小公司的苦苦挣扎我们自然不放在眼里,但钟良辰的公司虽不是4A,也绝非等闲。我便是怕与他的交往让欣姐以为不妥,所以准备先流言一步知会她。良辰与欣姐是旧识,但关系似乎一般。他们这些广告业的中流砥柱,基本都从“瑞得”入行,学成一身本领后,才出来各霸一方。良辰对欣姐从未加以评论,但越是不评论,似乎越表明不欣赏。我为良辰的公司作过一个案子。那是在我百分百确认与我公司不存在商业冲突的前提下接的单。酬劳是那样理想,我为什么不做?当然做完之后,我也想不出理由张扬。我与良辰及他的同事吃过一次饭,开过三次会,提案一次过,货讫两清。但在之后一个月里,我很期望接到他的电话。我并不了解他,只知他被称作广告界第一美男,只知与他相处轻松愉快,只知喜欢他的笑容与声音。当然,我印象深刻的不仅外在,还有他的沉静与礼貌,谈吐恰好,绝没有一般有几分姿色男子所常见的轻浮。空等了一周后我想:我虽然升得快,但毕竟是新人,他如此资深,何种人未见过,干嘛会对我留下印象?给我打电话说什么?想到这里,心情略平。所以再次偶遇时,大大方方招呼。我们与各自同事吃饭,正是不方便说话的时刻,但他偏偏慢慢走了过来。“雪个”,他很自然坐在我旁边,身旁的女同事脸色已经兴奋。“吃饭?”我问废话。“是啊。”他对桌上人点头,我不觉得应该介绍,谁不认识他?“周三的BH公关会,你会去吗?”“不会吧,应该是欣姐去。”我有点紧张,其实也颇有些得意,话极少,怕给人看出什么来。他也不方便再说,起身,又转回来小声问我:“我发过邮件给你,为什么没回?”我很意外地小声回答:“没有收到啊?!”那顿饭我吃得有点恍惚,女同事追问:“你认识钟良辰?他居然过来主动与你讲话?”我只好说:“奇怪吗?都是同行。”邮箱里确实空空荡荡,我想了想,决定主动给他发信,新建另一个邮箱,告诉他只用来接收他的信件。他回复得很快,约第二天晚饭。我对着显示器想:这么正常的约会,真无趣啊。一见钟情也这么无趣啊。欣姐每一称呼钟的公司,即称“敌公司”或“匪公司”,我现在与匪头目烛光晚餐,并且进展顺利形势喜人,怎么能不惹火她?我问良辰:“为什么你著名的条件大好,至今孤家寡人?”良辰:“这还用问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啊?性取向的问题?”我答。“取你的头”,他狠狠拍了我一下,“只能说明我洁身自好,宁缺勿滥。”年轻就是这一点吃亏,他们都爱打我的头。我觉得幸福,钟良辰就好象一直守身如玉地等在那里,等我到来。他比我大整整十岁,这样轻取“钻石王老五”的山头,呵呵呵我对自己说不要太得意啊。“你跟欣姐同事过吗?”“很短,不到半年吧,她来时我已快离开。”钟良辰嘴巴紧,听不到他对任何人做不好的评判。他的家如同图书馆,我们的约会内容只要进行到家,便是各自闷头读书,翻看资料。他后来要求为我办一张家庭图书证。我总觉得生活不可能这样一帆风顺,凭什么好的都给我得了呢?终于,欣姐招我进她办公室。她单刀直入:“你与钟良辰一齐?”“是这样,欣姐”,我不过谈恋爱,又不是做贼:“遇见沈逸芳那次,本来就想告诉你。”她脸上有个古怪笑容:“你以为我反对?”“你不反对?”“我反对何来?关我何事?”我无以应对,但,太奇怪了:“喂那请问你脸上那算是什么表情?恭喜?”“没有。我恭喜何来?”我有点着急:“什么意思嘛?”欣姐在椅上摇来晃去,慢吞吞地说:“其实呢,这件事我也知道一阵子了,一直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你斗争什么?”“哼哼年轻人,”她那个笑简直讨厌极了:“我做思想斗争,是因为有些陈年旧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是,因为是朋友,我还是决定做一次恶人。”“你知道钟良辰什么把柄?”“没有。什么叫把柄?我连是非观都没有。但据说你的恋爱谈得蛮认真,所以我不想别人添油加醋地与你说。”“说吧。”我不信钟良辰是同性恋,我验过货了。“钟良辰当年是沈逸芳的老情人。”我无反应。不是说我知道这件事,而是这件事我太不知道,来得太过突然,我不知如何反应。“那时钟良辰与你现在差不多大,沈逸芳结婚不过两年,比钟大十岁。但就爱上了。”“很多人知道吗?”“老一辈广告人无人不知。”“后来呢?”“后来,钟良辰要沈逸芳离婚与他走。”“小说情节?”我笑,很勉强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