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大街”(1)

“宽容大街”(1)

霍莉·菲茨哈丁我低头看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笔迹,觉得墨水仿佛开始流淌起来,流淌成一条泪水和雪花混在一起的河。寂静笼罩在我的周围,这寂静无边无际,大片大片沉甸甸的雪花不停地从冬日纽约市的天空飘落。我的心正忍受着爱和渴望的煎熬。我回想起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信中向我详细讲述了他到达尼加拉瓜的情景,洋溢着他永远乐观的个性。我最最亲爱的。信的开头总是这几个字。我最最亲爱的。我想你想得发疯,但愿你一切都好。我在这儿觉得十分受人欢迎。我的“诊所”就是一间5平方米左右的房间,房间里摆了一张床、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不幸的是,这里总是病人不断,不过,正因为这,我更为自己来到这儿而感到高兴。这儿还有一位医生恩瑞克。他医术高明,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能听懂我那一口蹩脚的西班牙语!我一直在跟他讲关于你的事情。我每时每刻都盼着赶紧见到你。爱你的史蒂文。我和史蒂文相遇在南非。当时我正在那儿拍摄一部关于种族隔离的纪录片,而刚刚从医院实习完毕的他作为志愿者参加了一个叫作“无国界医生”的组织。我对他一见钟情。他高高瘦瘦,浑身散发着稳重和纯真。他的笑我也很喜欢。他常常笑,一笑起来,他那双常常充满疑惑的眼睛就变得炯炯有神,即使只有那么一小会儿。我常常在他们在索韦托凑合着搭建的诊所里望着他。我总能在那儿看到他,他的坚持直接源自他的心底。他相信他人,而更重要的是,他对他们都寄予希望。那是一个星期二,他问我可不可以带他一起去“黑人家园”,我好不容易才获准去那里拍摄。我同意了。接下来的24个小时里,我们一起站在一辆敞篷卡车上,在坎坷的路上颠簸着,这一切注定了我们的友谊。我常常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于是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些人,我们跟他们有某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默契。他回到纽约后,我们继续保持通信往来。我再次踏上行程,去南美洲为“消失的事物”采集故事素材。我发现自己总是很迫切地等待着他的来信。信很长,语气很亲密,就像是我们俩在谈话一样。通过我们的言语,我们慢慢了解了对方,而且,恐怕也了解了我们自己。当我终于回到纽约时,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史蒂文所在的医院找他。一个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看到我站在那儿,他脸上的表情我永远也忘不了。真希望我能捕捉住那一刻,把它像香水一样瓶封起来。他径直朝我奔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把我拥进怀里,给了我一生中最长、最甜蜜的吻。虽然我从未怀疑过他信中的话,但那一吻让我明白,我们只属于彼此。我们来到一家小餐馆,那家餐馆以家常菜为特色,想念母亲做的肉馅糕的学生们常常光顾此地。那晚我觉得无比快乐,就像是好友相伴时的那种感觉。我想我最爱史蒂文的其中一点就是他喜欢谈话而不是看电视。他告诉我,我们在一起一定很般配,因为医生可以医治人的身体,而艺术家则可以医治人的灵魂。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热爱摄影的人,就像他热爱医生这个职业一样。我们一起在“宽容大街”上找了一家公寓。他很喜欢这条街的名字,觉得它预示着我们的未来会很美好。因为他相信,我会以我的宽容来容忍他没有定点的生活,而同样,他也会容忍我“艺术家的脾气”。这倒并不是说,他从未抱怨我情绪忽好忽坏,“只是我要避开你的那个地方在百万英里之外,我没法去。”然而就在我们相遇后的第二个圣诞节之前,他决定去尼加拉瓜一个偏僻的村庄。当时我们正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孩子们用一条条的金属箔和他们的画装点了走廊那浅绿色的墙壁。我问他为什么要走。“为了钱。”他找了个借口。“好吧,”我说,“我还以为你在这儿过得很愉快呢。”“我一走,这儿就会有人来接替我的工作。另外,你不是总说,如果你能帮忙的话,你会帮的。不记得了吗?”他问得我哑口无言。我提醒自己,每次我要离开去继续搞某个项目的时候,他虽然很为我担心,但从未反对过。于是我只好问:“什么时候离开?”“二月份。”“好吧,”我说,“我想我们最好开始给你补一补西班牙语。”“吻我一下。”他说。我用西班牙语纠正他说:“吻我一下。”然后吻了他。我们又开始了书信往来。我最最亲爱的。我最终让每个人都喜欢上了我,虽然他们不是被我的医术所折服,而是因为我在另一位医生的帮助下修好了他们的发电机。当好几座房子里的灯亮起来的时候,人们着实欢呼庆贺了一番。这里的人们都很温和,几乎可以说是羞涩,简直难以理解竟然还有人想伤害他们。下次来信给我讲讲你访问的详细情节吧。给你我所有的爱。史蒂文。八个月后,在收到恩瑞克的来信后,我来到了尼加拉瓜。信中他告诉我,这个村庄遭到了袭击,死了好多人,包括史蒂文。当时他正在田里照顾一个受伤的孩子,不幸中弹。我站在寂静的雪中,慢慢打开了史蒂文留给我的信。他说“万一发生什么不幸”,就让我读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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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寻梦女人的情殇:女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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