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这若是这二人协商出个大阴谋来,这睿王府哪里还有她们娘儿仨的立足之地!
难不成这事儿都怪她太急切,她就不该急着弄死顾欣湄,等那死丫头没了命,她才好将安国公府那个好姻缘给自己女儿抢了来,捎带手再给另一个女儿抢个郡主封号?
再不然便是她低估了对手,顾欣湄那死丫头其实早就开了窍,却一直隐忍不发?
可她若不急,就白白便宜了那个死丫头不成!
那死丫头明明是个丧妇长女,又才死了未婚夫,这等丧门星就该静悄悄的活着不是么?
凭什么要叫那死丫头占了一切好处,倒令她关文兰的两个女儿成了摆设?
三小姐顾欣淩之前陪着关氏将顾欣澄送到佛堂后,也不曾回到自己的院子去,而是跟着关氏回到了金玉堂。
如今见她生母闻听顾欣湄去见了崔长史便脸色变幻得紧,她就轻声提议道,要不然母妃还是停一停、暂时不要动手了。
关氏方才已经将今夜要令和香阁走水的谋划跟她讲了,她当时也很是赞同。
可是谁叫计划不如变化快?
万一那崔长史已经给她母妃和她们姐妹记上了一笔呢,和香阁走水能将顾欣湄和画屏等人全烧成飞灰又如何,她们母女三人还不是得给那些人陪葬!
关氏登时一惊,随即便飞快的摇头道那怎么行。
「画屏已经被肖嬷嬷带走关起来了,她今日若不死,明日死的便是我们娘儿仨!」
「你没听顾欣湄那个死丫头说么,她明日要带着画屏进宫去呢!」
画屏的老子娘和兄弟倒是握在她手里,可越是握在她手里,她越不敢冒这个险不是么?
只要太后娘娘信了顾欣湄告的状,顺藤摸瓜摸到她这里还不容易?
她若没以画屏的家人要挟那丫头,那几人怎么会被她关在远郊的庄子上,那庄子可是她的嫁妆。
她倒想现在就差人出城将人毁尸灭迹呢,可那偌大的一个庄子那么些个下人,挨个儿封口封得过来么?
她可不能越急越错,越错越多!
「那母妃就不能不放这把火,而是只遣了人入夜后摸到和香阁去要了画屏的命?」
顾欣淩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劝道。
「您也不用怕那锁着画屏的地方有人看守,见了您的人再喊破,您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去不就成了?」
「我就不信那和香阁的奴才们好意思喊出来,说是和香阁入夜后有男人摸进去!」
「只要她们不敢喊,不论您派去的是谁,想要画屏的命还不简单?」
关氏被小女儿这般一提醒就如同醍醐灌顶,立刻大喜过望,忍不住抓住顾欣淩的手道,还是你想得通透。
「若是你二姐也如淩姐儿你这般聪明,哪里还用母妃对那顾欣湄低三下四!」
「你只管放心,等安国公府替那秦子铭请封世子的事儿办妥了,母妃便请安国公夫人过府商议你二人的婚事!」
其实安国公府这门婚事本是关氏给长女顾欣澄看上的,毕竟婚配也得分个长幼。
可是经了方才水心轩那一回,关氏突然就后悔了。
谁叫长女性子毛糙,倒是幼女更伶俐些?
那秦子铭将来既是国公世子,世子夫人便要掌家承宗,就凭顾欣澄那个暴躁驴脾气哪里做得来,这可不是结亲反是结仇了!
关氏也就不惜出尔反尔,说话间便偏了心……
顾欣淩顿时羞红了脸,呐呐道女儿全凭母妃做主,又飞快的垂了头掩饰住不叫自己脸上带出喜意来。
就为了能顺利嫁给秦子铭,她何止是一直撺掇着她娘对大姐动手,她今日午后还不惜给二姐做了一把火上浇油之事呢!
「那位秦大小姐可是得了姐姐你差人传给她的话才赶来的,她怎么不先来感谢姐姐一番,反倒巴巴的去见大姐了?」
就在得知秦子盈闯到了睿王府后宅后,顾欣淩这般对顾欣澄抱怨道。
「难道、难道就连秦二爷都不忌讳那个兄终弟及之事,反而更看重大姐的嫡出郡主身份,他妹子也和他是一条心?」
「那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大姐,大姐虽然死了个未婚夫,却又捞着个更好的!」
尤其是在得知廊桥坍塌都不曾将顾欣湄伤了一根汗毛,顾欣淩更是啧啧叹气道,这下可真是白干了,想来大姐和秦二爷两人的亲事更加板上钉钉了。
顾欣澄一直爱慕秦子铭爱慕得寝食难安,对顾欣淩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可顾欣澄又哪里知道,她的亲妹妹虽然没有多爱秦子铭,却更看重安国公世子这个身份,以及这个身份能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也就不惜将亲姐姐都利用了。
若没有亲妹妹这一番挑唆,顾欣澄又怎么会在水心轩当面漏了马脚,又被顾欣湄下令关了佛堂!
既是关氏母女打定了主意,都各自松了口气,时间也就过得越发快了,眼瞅着天色就慢慢黑沉下来,马上就到晚膳时分。
关氏母女二人便商易着不如早点儿用了膳,再差人偷偷去佛堂给顾欣澄送些吃的,或许还能趁着天黑,早些将顾欣澄放出来。
谁知就听见金玉堂的正房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还伴随着越来越急的嘈杂呼声。
关氏正要差人出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就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脸上全是黑灰。
「不好了不好了,佛堂走水了!」
顾欣湄在崔长史手中拿了蒙汗药后也没停留,只说了句崔大人可别忘了将我今日受的委屈记上一笔,将来若有需要……也好呈给宗人府看,便带着徐嬷嬷回了后宅。
等众人回了和香阁,肖嬷嬷闻声也赶回正房,才进屋便听见徐嬷嬷正在询问顾欣湄,郡主究竟要拿着那蒙汗药做什么。
肖嬷嬷的脚步立刻就顿在了那里,也朝顾欣湄投来询问的目光。
顾欣湄淡淡一笑:「我记得二小姐最爱吃和香阁小厨房做的鸡丝凉面了,嬷嬷还不快差人去替我跟小厨房吩咐一声,叫她们给二小姐做一碗,再配些精致小菜,我亲自给她送到佛堂去。」
她并没直接回答徐嬷嬷的问题,可她这一番话落在两位嬷嬷耳朵里,肖嬷嬷还好些,徐嬷嬷却是脸色一变,汗珠随即就下来了。
原来郡主跟崔奎说的都是实话,那蒙汗药竟然真是要给二小姐用的?
徐嬷嬷当然知道,既然郡主午后已经彻底和关氏撕破了脸,和香阁今天夜里不好过。
关氏那厢定然会再差人手过来,要么想方设法抢走画屏,要么恼羞成怒……对和香阁的全体主仆下手。
可是郡主却只捡了二小姐还手,还是先罚跪佛堂,后下什么蒙汗药,这既保不了命,反而更容易激怒关氏,这、这也不对路子啊!
徐嬷嬷便欲跪下恳求顾欣湄,万万不要做这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还是商量个更妥当的法子为好,谁知却被肖嬷嬷一把将她拽住了。
「郡主这是想用蒙汗药迷住二小姐和她身边陪跪的婆子丫鬟,这样也好将二小姐顺利带回和香阁来做人质,好叫关氏不敢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