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可叶嬷嬷哪知道林氏与汪氏婆媳这几年伙在一起做了多少坏事,林氏隐瞒汪氏的失踪可不单是脸面好看,还想趁机解决了汪氏这个隐患。
先不说程敏便是死在林氏婆媳手里的,只说武定侯的一位姨娘吧。
两年前那位姨娘怀了身孕,却一跤摔在后花园,那一尸两命的背后黑手不也是那婆媳俩,动手的正是汪氏那俩已经死了的大丫鬟?
顾欣湄便索性叫人放出话去,说是武定侯府的二奶奶在武定侯府三爷下大定那天丢了,至今还未回来。
汪氏可是在陪着林氏这位婆母去给小叔子何汾下大定的路上丢的!林氏却一直瞒着,连汪家都没告诉!
那她叫人放出的话若是传进汪家人耳朵里,汪家会怎么想?
要知道汪氏的嫁妆可是极其丰厚的!
而那汪氏的爹虽然只是个五品官,且不说这官职是个肥缺,汪氏还有两个兄长也都颇有出息,身上亦有官职。
林氏既想在汪氏失踪一事上得了好处,又想将汪家当成稀泥随便她怎么抹,哪有那么容易!
这般一来也不等天色彻底黑沉下来,汪氏的娘家果然已经得知了消息。
汪太太顿时便哭了起来,随即就想不管不顾的冲到武定侯府去讨要一个说法。
「我看林氏就是嫌弃我们竹姐儿不生养,他们家老三又定下了安国公府大小姐,便不再稀罕我们竹姐儿了!」
「说什么是竹姐儿的车坏在了路上,这才被强人掳走,我看这就是林氏自己个儿捣的鬼!」
汪太太既然能生养出汪氏这样的女儿,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货,这大宅门里的门道她还能不清楚?
趁着出门时先叫女眷坏了车,随后又被人掳走,可是太常用的坏人名声的小伎俩了!
汪太太便一边哭着一边点人,想要点上十几个粗使婆子随她前往武定侯府,不将武定侯府砸个稀烂誓不罢休。
倒是汪大奶奶更是个心机颇深的,也不像汪太太这般暴躁脾气,闻听了消息便匆匆赶到了婆母这里,刚好就将汪太太拦在了院门内。
「母亲只是听那出去采买的仆从带回来些许风声,便欲大张旗鼓打上何家,就不怕中了谁的计谋?」
见汪太太并不想因她这短短一句话便罢休,汪大奶奶便上前搀扶住婆母的胳膊,又稍微用了些力,一直将婆母带回正房落了座。
「左右眼下天色已经黑了,若在此时打上何家门,不论是什么缘故,也是我们家先失了礼,说不准还得惊动府衙和五城营。」
「我看不如派个妈妈悄悄去何家求见竹姐儿,我们先在家等消息。」
「若那妈妈死活儿都见不到竹姐儿,事情才算有个定论,媳妇明日一早再陪母亲去找何家问个清楚也不迟。」
汪大奶奶如今管着家,当然不能任由她婆母为所欲为,最终却是她在公爹与夫君面前请罪。
而她膝下的长女今年也有十岁了,就快到了议亲年纪,即便小姑子汪玉竹真的如传言所说失踪了,汪家也不能因此便将事情闹出去……
汪太太的脾气虽然急躁,却不是个傻的,听得大媳妇这么一说,也便缓缓冷静下来,随即就喊了个亲信妈妈来,叫那妈妈立刻出府前往何家。
只是等那妈妈走了,汪太太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若竹姐儿真是出了传言所说的那等事,倒看我跟那林氏有完没完!」
就算汪氏的失踪不是林氏动的手脚,汪氏出嫁时毕竟带了不少的陪房,大丫鬟便有四个,更别说管事的妈妈媳妇子。
如今汪家竟是从外头得知了女儿的消息,不但武定侯府不来报信,陪房们也没有一个送回消息的,若不是被林氏将人管了起来才见了鬼!
「我看她这是定下了高门媳妇,便想将我们竹姐儿当成烂泥一样甩开!」
汪太太婆媳俩对汪玉竹在武定侯府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并不了解,当然也就不会想到,汪氏的失踪另有隐情,甚至还跟宫廷秘辛扯上了干系。
只是这婆媳俩也知道,林氏一直都想将武定侯府世袭的爵位谋来给林源,否则当年汪家也不会轻易答应将汪玉竹嫁进何家,又给陪了丰厚嫁妆。
那么现如今突然传来消息,说汪氏竟是在陪着林氏前往安国公府给三爷何汾下大定的路上失踪的,汪太太可不是就恼火至极?
看来林氏这是早改了主意了!
要不然即便汪氏出了事,依着林氏那八面玲珑的性子,也早该给汪家知会一声,两家府上再一起找人不是么?
……顾欣湄从小墩子口中得知,汪家府上天黑后便派出了一位妈妈匆匆赶往武定侯府,却连武定侯府的西角门都没进去,她就抿嘴儿笑起来。
笑罢后,她叫徐嬷嬷拿了银子赏小墩子,又将一袋碎银交给他,叫他回了前院后,替她赏给段暄几个负责盯着武定侯府与汪家的侍卫。
「你回去告诉段暄说,明儿一早务必还要将这两家盯紧了,随时有事随时叫你进来禀报。」
小墩子磕头谢了赏,又重复了一遍郡主交代给他的事儿,便离了和香阁。
谁知还不等他走出和香阁的院门多远,他就瞧见三小姐那边的院门口灯火晃动得厉害,随即又听见一阵喧嚣。
他也就不再迟疑,立刻扭了头重新跑回和香阁。
顾欣湄笑着夸了他一声你够机灵,就带着徐嬷嬷、画眉和几个健壮婆子往顾欣淩的居所快步而去。
其实她早知道,只要顾欣淩一日不曾离京,便会每隔一阵子就闹点事儿给她添堵,这便是平民百姓经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人却恶心人。
等她到了顾欣淩的院子门口,负责看管顾欣淩的婆子们似乎也制服了她,正好派出来一个婆子要去和香阁给顾欣湄报信,主仆两人正走了个脸对脸。
那婆子忙对顾欣湄屈了屈膝,便这般对她回禀起来。
「三小姐非说这几日新领回来的灯油味儿不对,她每天傍晚点了灯后,用不了一个时辰便犯困得厉害。」
「随后三小姐就拿了这话当借口,说什么也不在正房里待着了,说是要出来透透气儿。」
「奴婢们先是去正房的内室闻了闻,那味道确实不大对,便以为叫三小姐出来透个气也是个好主意。」
「外带着三小姐又没长翅子,左右也飞不出这院墙去,也就没好拦着。」
「谁知三小姐出来后,在院门边的倒坐房里待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是不回正房里去。」
「奴婢们便跟三小姐商量,要么将奴婢们用的灯油和三小姐换换,三小姐却不答应,还险些将门口挂着的风灯打翻在地。」
这里可是睿王府后宅,每个院子门口的风灯都挺大,风灯里装的灯油也比一般的灯盏多。
眼下又是深秋,天干物燥得很,若真被三小姐得逞打翻了风灯,说不得就是一场走水。
婆子们便将顾欣淩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如今除了派出这婆子负责给顾欣湄送信儿,其余人等都在正房里按着顾欣淩,一边死活不撒手,一边表示她们愿意在房里陪三小姐一宿,若真是灯油有问题,还有她们给三小姐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