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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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点头同意郭家亲】

郭家真的来人提亲了,郭老太太还亲自登门。

蒋氏不由得看向女儿,传话的丫鬟还不知道郭老太太的来意,但她相信女儿明白。

谢澜音正在教弟弟滚琉璃珠玩,动作一顿,抬头朝母亲展颜一笑,「娘去吧。」

都是已经决定的事,又因为选秀旨意迫在眉睫,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望着女儿惨澹却假装坚强的笑脸,蒋氏心情复杂地去前面见客。

一番客套後,郭老太太看看对面端庄得体的蒋氏,越看越满意。

蒋氏虽是商家出身,但仪容举止与那些名门的贵妇人没什麽差别,况且又嫁了个有本事的丈夫,往後好日子多着,算是门当户对。而澜音那孩子模样万里挑一,嘴甜招人喜欢,自己那顽皮捣蛋的孙子能娶到澜音,才算高攀,占了天大的便宜。

「昨日晋北生辰宴,我们家阿澄偷偷跑过来捣乱,澜音有没有跟夫人说啊?」提及孙子干的混帐事,郭老太太有些尴尬,自责道:「都怪我管教不严,好在澜音懂事,竟有办法让阿澄听她的,答应以後要好好读书。」

蒋氏没有否认自己已经知情,顺着老太太的话夸赞郭澄道:「阿澄聪明,只要他将心思放在读书上,有尚书大人亲自提点,定能考取功名,您不必太费心。」

郭老太太谦虚地摇摇头,瞅了瞅蒋氏,忽地拍了拍膝盖,彷佛破罐子破摔般直接表明了来意,「欸,我这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学不来拐弯抹角的说话,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其实是阿澄喜欢澜音,求我来替他说亲的。

「我呢,早在去年做寿那天看到澜音,就打心眼里喜欢上她,所以今日宁肯拉下这张老脸,也要亲自过来替臭小子问问。夫人放心,我们郭家有规矩,男人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从我那位到阿澄兄长都是例子,只要澜音嫁过来,我保证她不会受委屈。」

蒋氏没料到郭老太太如此快言快语,想到老太太过来前肯定也从孙子口中探过女儿的心思,便委婉道:「昨日阿澄突然冒出来,澜音受了惊吓,後来一直跟我说阿澄胡闹,怕是一时半会消不了气……」

见她只说女儿生气,却没一口婉拒,郭老太太心中有了数,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澜音脾气好,换我非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胡闹。不过,那孩子就是一根筋儿,心地不坏,我也是看他真心喜欢澜音,才希望澜音给我当孙媳妇,帮我管教管教他。」

她有诚意,蒋氏也打算说实话,先示意丫鬟们下去,她才坐到郭老太太旁边,轻声道:「不瞒您老,澜音是娇气性子,喜欢让人哄着。她父亲一直希望她嫁个稳重的,我却喜欢阿澄这样的,有点小孩子脾气,但两人能玩到一处,真闹别扭了,也容易服软哄人,不像澜音父亲,稳重够稳重,就是闷葫芦,一声不吭的气死我……」

「可不是!」郭老太太深有同感,「我家那老头子也是,若非我肚量大,早被他气坏了。」

蒋氏会意地笑,在郭老太太期待的目光里继续道:「澜音嫁给阿澄,我是一百个乐意,只是还得跟她父亲商量商量,然後我再好好问问澜音,不管成不成,後日我给您回信儿?」

嫁是要嫁,但也得讲究技巧,不能让郭家以为他们是因为躲选秀才同意的。

婚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得了蒋氏这番话,郭老太太很满意了,又聊了会儿,便笑着离去。

隔日,蒋氏亲自去了一趟郭家,名为普通的探望,其实是送准信儿去的。

「澜音气归气,一听说阿澄真来提亲了,脸立即就红了……我们俩都愿意,澜音父亲就没说什麽,只要阿澄说到做到,真的安心读书,相信他也会喜欢上阿澄的。」厅堂里,蒋氏笑着道。

郭老太太心花怒放,才要说话,那边躲在侧室偷听的郭澄兴奋地跑了出来,立刻给吓了一跳的蒋氏跪下,红着脸道:「伯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不给澜音丢脸!」

她答应嫁给他了,原来她心里也有他!

胸口欢喜满溢,郭澄高兴得不知该说什麽,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未来岳母。

少年郎这麽喜欢自家女儿,蒋氏多少有些宽慰。

倒是郭老太太嗔了孙子一眼道:「果然还是澜音管用,我说了你十来年你都不听。」

郭澄咧着嘴笑,站到祖母身边催道:「祖母,您马上派人去提亲吧!」

之前祖母去只算是私下走动,真正提亲得请媒人才行。

孙子着急娶媳妇,郭老太太笑个不停,打趣归打趣,她动作也不慢,翌日就遣了媒人去说。

问名合八字,两家一步一步往来,到六月二十五,郭家选了订亲的吉日送过来,谢徽夫妻看过後,因为女儿十月及笄,选了最晚的十一月的吉日,如此两家便算是正式约定了婚事。

这段期间,有父母操持,谢澜音什麽都不用管,不是照顾弟弟,就是去看已经订亲的谢澜月绣嫁衣,一刻都不让自己得闲,直到确定订亲吉日那天,她才像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呆坐在窗前,对着院中开得灿烂的月季发呆,夜里彻夜难眠,脑海里全是与萧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但他真的放手了,那日离开後,再也没有露面。

谢澜音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他哭,可她还是哭了,哭到窗外渐亮。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日,谢澜音痛痛快快洗了把脸,命鹦哥、桑枝将母亲送过来的几匹嫁衣料子搬出来,她也要准备绣嫁衣了。

月底时,宫里果然传来消息,要在京城众贵女里为太子、衡王选妃,年龄从十三到十五岁,明年三月进宫待选。

谢家几个姑娘,谢澜亭已经出嫁,谢澜桥今年十六,远在西安,谢澜薇、谢澜月、谢澜音三个都有了亲事,剩下的谢澜宝还小,竟无一人需要参选。

躲过了这一劫,谢澜音心里越发平静,除了绣嫁衣时偶尔会想念萧元,再来就是梦里了,入睡前没有刻意的想,但他就是会悄悄进入她的梦中,梦里他站在月光下,她笑着喂他吃杏仁……

梦里很美,醒了却凄凉。

谢澜音不想再作这种梦,忍了半个月後,去跟母亲讨要安神汤的方子。

蒋氏知道女儿这是心病,提议多带女儿出去走走,谢澜音怕碰见萧元,坚持不肯。

就这样在屋里闷着,嫁衣绣到一半,已是九月。

秋高气爽,谢澜月过来约谢澜音去西山登高赏景,「澜音去吧,明年咱们就都要出嫁了,想出去玩都没现在这样方便,挑个日子就能出门。走吧,嫁衣回来再绣,不着急,你别把眼睛累坏了。」

蒋氏在旁边附和道:「澜月说得对,澜音去吧,娘跟你们一块儿去,生完晋北後,我还没怎麽出过门呢。」

母亲一脸期待,谢澜音不忍扫她的兴致,就朝谢澜月笑了笑,「好,你挑日子吧,不过我先说好了,我不爱走动,你别指望我陪你爬一路的山。」

谢澜月朝她眨了下眼睛,笑着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问问我娘,定好日子再来告诉你们。」

小姑娘脚步轻快地走了。

蒋氏看看虽然瘦了不少但面色已经逐渐恢复红润的女儿,暗暗决定这次多陪女儿在外面散散心。

三日後,两对母女分坐两辆马车出了门。

她们还没出城门,秦王府里一心「休养」的萧元就得到了信儿。

轻轻转动那只红玛瑙耳坠,萧元目不斜视道:「去准备吧。」

卢俊领命,迅速退了出去。

萧元继续靠在椅背上,凤眼凝视两指捏着的红玛瑙耳坠,彷佛在看三个月未见的心上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葛进以为主子会一直这样看下去时,座椅上的萧元才慢慢收好红玛瑙耳坠,起身朝一旁挂着的鸟笼走去。

竹编的笼子里,黄莺欢快地拍拍翅膀,雀跃地叫了两声。

萧元没有逗留太久,换身衣裳,悄悄离开了王府。

葛进目送主子离去,等主子身影不见了,他扭头望向京郊西山,暗暗求老天爷保佑主子此行顺利。自打谢五姑娘进京,他就没见主子笑过,再这样下去,他怕主子根本不会笑了。

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人,怎麽就这麽命苦?

重阳刚过不久,枫叶未红,银杏树叶已经黄了,碧空下大片大片鲜黄的银杏林,绚丽耀眼。

谢澜音头戴帷帽站在银杏林前,看着几片鲜黄的树叶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心里难得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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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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