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从宫里出来,张氏小声同陈宁玉道:「没想到宁华竟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也莫要忘心里去。」
她终于明白为何太夫人会不来了。
陈宁玉点点头,听过便罢了,她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等到她们一走,宁妃过了来。
陈宁华有些惊讶,忙去见礼。
宁妃笑道:「听说陈家太夫人,大夫人来了,我这还是晚来了一步啊,竟都回去了?」
「也是刚回。」
宁妃叹口气:「说起这个,我也是许久没有见过家人了,这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宫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陈宁华也知,免不得有些得意,嘴里却谦逊道:「也是娘娘的提携。」
她能受这些宠,与宁妃不无关系。
宁妃到底是二皇子的亲生娘,皇帝也常会去的,宁妃又常请陈宁华在她那儿做客,这一来二去的见到皇帝,少不得会有些用,宁妃又常说她好话,皇上召她侍寝的次数便渐渐多了。
当然,她自己花的功夫也不少。
宁妃笑了笑:「当初也是看中你聪明,将来你得天护佑,再生个孩子,自是福泽无边了。」
陈宁华假作害羞。
她要真有喜了,再生个儿子出来,宁妃这番话还能说出来,不过是场面话而已,她在这宫里虽然不过才几个月,却也明白其中的残酷。
这妃嫔一旦不得宠,这辈子也就没用了。
宁妃拿起茶盏,摩挲着薄薄的白瓷,又道:「你那四妹也是个不一般的,当初要不是华英长公主,只怕三皇子都要娶了她呢。」
陈宁华第一次听到这个,微微睁大眼睛:「还有这事儿?」
三皇子对陈宁玉有好感,她看得出来,不过后来也就没什么了,原来竟然还想过娶她。
「现在还为这事儿恼恨武定侯。」宁妃笑了笑,「常洛这孩子是有些痴心,不过他是淑妃带大的,又与武定侯有点儿沾亲带故,倒是为难。」
陈宁华皱了皱眉。
陈宁玉凭什么得这些人爱慕?不过有张好脸罢了!
要是她长得那样,可不止这点本事!
「我四妹天生就是有福的。」她语气淡淡。
宁妃笑道:「是啊,运气这种事,也是叫人无奈,不过你是她姐姐,照理说与淑妃也是好的,不妨多走动走动,淑妃正为武定侯心烦呢,好似也不听她的话。要我说啊,这男人,有时候也容易糊涂,天底下女人还不是多么,武定侯这种,就是三妻四妾又算什么。」
陈宁华心里一动。
「你知本宫是真关心你,可不像别个儿,你有什么错,本宫也处处关照,你莫要忘了这些。」宁妃笑得更加温和。
陈宁华神色又微僵。
她借着宁妃往上爬,也只为走得更高更远,其实又哪里真会与宁妃好?但依现在二人的地位,很显然,她不会是宁妃的对手,这话明显是敲打了。
陈宁华语气恭敬:「妾身一辈子都记得。」
宁妃满意,稍后就告辞走了。
杨太夫人终于还是要请安阳伯府的女眷来,因不管范氏怎么样,杨延寿总归是她嫡孙子,又怎么可能不管,仍是要尽力结一门好亲事的。
这日,安阳伯府的龚夫人,就携大儿媳妇胡氏,还有龚佩琼来了。
龚佩琼年方十六,长得像她母亲,柳眉大眼,颇有些英气,个性爽朗,范氏瞧着倒是喜欢,不过她也早就打听过了,不然也不会去求杨太夫人。
杨太夫人也很满意,夸了好一些。
龚夫人这就明白了,原来不只为联络下两家感情,还想结亲呢,她心里难免就有些想法,这武定侯府不消说,怎么也是该亲近的,可这结亲,要说武定侯就罢了,可惜他已经娶妻,这二房算什么?
杨二老爷因伤,现还没有复起,那杨延寿虽是嫡子,可能力平平,祖上庇荫,得了个卫所的千户,她是不太瞧得上,只看在杨太夫人的面子,没有很明确的说出来。
倒是范氏察觉了,原先她与龚夫人有说有笑,可后来龚夫人就不太理会她了,只与陈宁玉说话,这能不叫她气恼。
到得用午饭时,杨太夫人正要请她们上座,龚夫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忽地冷笑道:「贵府的宴席,咱们也消受不起,这就告辞了!」
不等众人反应,几人转身就走了个干净。
杨太夫人只觉丢尽了脸。
陈宁玉轻声道:「刚才龚夫人的妈妈同她说了几句,龚夫人就变了脸色。」
杨太夫人皱眉。
难道说龚夫人是听到了什么?
她转头就看向了唐氏。
唐氏却跟没事人一样,报以无辜的眼神。
杨太夫人恼火的饭也没吃。
孙妈妈过得一会儿才回来,禀告道:「正如少夫人说的,龚夫人便是听到什么了,出门的时候,有人隐隐约约听到说什么银铃。」
杨太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就是我对他们仁慈了些,一个个都瞪鼻子上眼了!」
孙妈妈道:「是不成样子。」
杨太夫人又闭目沉思起来。
这事儿没成,陈宁玉眼见原先的院子也弄得差不多,就吩咐下人把东西再搬回去,倒是一直忙到傍晚还没有弄好,不过住的地儿整理干净了。
杨延陵回来,四处看了看,进来笑道:「不错,这池塘里,改日放些鱼,要不再种上些荷花?」
他们这院子大,池塘比陈宁玉芙蓉苑那个可大多了。
「侯爷对这个竟也感兴趣?」陈宁玉奇道,「也不知以前怎么住得惯的。」
「以前一个人,怎么住不是住?现在自然不一样了。」
陈宁玉笑着给他脱官袍:「那就再种些荷花罢,鱼在下面游来游去也好看些。」
两人说得一会儿,杨延陵问起今日的事。
「别提了,龚夫人气得饭都没有吃,后来祖母也没吃。」
杨延陵挑眉:「那看来这桩婚事成不了了。」
「是啊,不过我瞧龚夫人本来也不肯,只是……」陈宁玉道,「怕知道二弟跟银铃的事情了,不然龚夫人不至于那么恼火,觉着受了羞辱。」
杨延寿跟一个伶人勾搭,那伶人又被人害死,谁知道心里都膈应,龚夫人好好一个女儿,凭什么要嫁给他?
杨延陵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荒唐。
陈宁玉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真没想到母亲跟二婶是这样的。」今儿这事儿铁定是唐氏派人做的,不然还会有谁会破坏这门亲事呢?
二人明争暗斗不是一日半日了。
只是如此不分轻重,也是叫人无语,堪称奇葩!
「不知当年祖母怎么会……」不是她想说杨太夫人的坏话,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
杨延陵庆幸:「幸好你也是我看上的。」
言下之意,杨太夫人的眼光就是差得很。
陈宁玉扶额。
过得几日,圣意下来,杨延陵果真被派去领兵镇压肃王,杨太夫人很着急,陈宁玉安慰道:「侯爷早前就提起此事,我见他毫不在意,可见那肃王不是难对付的。」
杨太夫人看陈宁玉,见她神色很镇定:「不是故意哄着我罢?」
「哪能呢,祖母,当日他说起,我也很担心的,后来见侯爷那样,也就不怕了。再说,祖母您想想,他在西北多少年,那肃王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