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陈宁玉道:「就说马儿得了病才疯的,爹爹,车夫寻到了么?」
「早叮嘱过了。」
陈修立时便派人去客栈寻谷秋,丹秋,两个丫环给陈宁玉买了身合适的衣服,这才回了永春侯府。
太夫人其实已经听到风声,毕竟两方城门打架,不是小事,早传开了,后来听说就是陈宁玉坐的车,她也是被惊吓了一回。
幸好孙女儿无大碍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问陈修:「听说最后还是武定侯命人开了门的?」
「是。」陈修老实道,「也是武定侯先寻到宁玉的。」
太夫人拍了拍胸口:「总算无事,不过倒欠了他一个人情。」
那可是一个大人情,陈修心想,要不是他,自家女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想到这里,他又把三皇子恨了一回,只可惜侯府一大家子人,不能妄动,不然真该把他给杀了!
陈宁玉身心疲惫,回到芙蓉苑,清洗下便睡了,只却没有如往日般那样再做噩梦。
兴许只因她已经做了决定,有朝一日,她定要让李常洛后悔,后悔的要死!
杨延陵刚到府里,杨太夫人就差人把他叫了去。
「可是真的?」杨太夫人问,「听说陈四姑娘坐得马车,这马突然疯了,后来是你寻到的?」
杨延陵道:「是。」
杨太夫人直拍胸口,笑道:「幸好寻到了,她可是我那老妹妹的心肝肉呢,你做得很好,她定是会感激你的。」
杨延陵点点头,他也有点累,这便要告辞。
杨太夫人叫住他:「卢二姑娘的事,你到底怎么说?」
上回与太夫人谈过,杨太夫人也不再执意要杨延陵娶陈宁华了,只又给他寻了别的姑娘,这卢二姑娘是书香门第出身,父亲乃兵部侍郎,也算是门当户对。
「我早说了,先缓缓。」可杨延陵还是不买账,不耐烦的道,「还请祖母不要再为这事操心,孙儿心里有数。」
杨太夫人长叹一口气:「延陵,我都是为你好,为咱们侯府好啊,再说,你这年纪早该成亲了!」
「那要不我娶了陈四姑娘?」杨延陵挑眉。
杨太夫人又支吾起来。
原来性子很直爽的,说到这个,就回避。
杨延陵淡淡道:「是因为三皇子罢?」
杨太夫人没想到他会知道,讪讪然道:「你既明白,我也不多说了,这四姑娘貌比天仙,终究不是入寻常人家的,以后怕也会多事。」
「在祖母眼里,我也不过是寻常人?」杨延陵又不走了,拿起茶壶晃了晃,见里头还有,便给自己倒了一盏,「侯府如今的荣耀算得上是我一人挣的,今日祖母既提起此事,我不凡说明,将来我娶妻,也得我看上的,还请祖母莫再插手。」
杨太夫人瞪大了眼睛:「延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等话,你如何能说?」
杨延陵笑了笑:「若想府中安宁,祖母,您需得听我一回。」
杨太夫人简直不敢相信。
杨延陵悠悠然道:「这六年,祖母可知我怎么过来的?二叔哄了我与他去西北,结果他几场仗下来,就受伤逃回京城,到现在都称腿脚不便,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熬到今日,祖母您觉得容易么?」
杨太夫人忙道:「延陵,你二叔是伤的很重,请了大夫看,也是称不好治。」
「是,不好治。」杨延陵嗤笑一声,「总之,我的妻子,需得我自己来选,祖母,我言尽于此。」
他态度很是强硬,前所未有的强硬,杨太夫人心知也是无法逆转了,只得问道:「那你到底想娶谁呢?你已有看上的姑娘?」
「还未想过呢。」杨延陵站起来,「等到想好,自会告知祖母的,今日孙儿不孝,还请祖母谅解。」
他向杨太夫人行一礼,转身走了。
回到厢房,杨延陵把外衣扔在一边,只听「叮」的一声,似有东西掉落在地,低头一看,竟是支双色玉兰小花簪。
不用说,定是刚才那外衣罩在陈宁玉头上,取下时带出来的。
他拾起来,只见这花簪打磨精致,光华夺目,不由想到陈宁玉的脸。
比起来,也不知是哪个更耀眼些。
他把花簪放在桌上,起身去清洗。
惊马一事中,虽然陈宁玉没有大碍,及时被救回,但还是引起了话题,下人们多多少少会有些风言风语,而此时太夫人也正为陈宁华的婚事,前段时间与好几家都来往过,最近已是有看好的人家了。
这日陈宁华去给姜氏请安。
姜氏同情的看她一眼:「坐下罢,我知你这两日心情也不好,说起来,我也是难过,原本多好的一桩事,哎,也不提了。」
陈宁华竭力装作不明白。
这事儿从没有明确,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表现出来,好似自己知道自己原是要嫁给武定侯的。
可事情却没有成,而太夫人相中的公子,比起武定侯,那是差的太远了。
这个梦,她还没有做完,便已经支离破碎!
姜氏叫人给她倒上一杯茶:「说起来,现咱们家反倒是欠了武定侯一个人情,宁玉上回被马儿带出城,武定侯是寻了她好久的,两人一起骑马回来,后来还送她去医馆。」
她笑了笑:「没想到武定侯为人挺细心呢,宁玉这也没有什么大碍,武定侯还嘘寒问暖的,恨不得亲自把她送回府里。」
陈宁华的脸色有些发白。
这些细节她可不知,只知道陈宁玉是被武定侯与陈修寻回来的。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想当初,他可是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呢。
「三妹福大命大,自是没有什么的。」她声音有些干涩。
姜氏喝口茶,淡淡道:「你原本也是有福气的。」
陈宁华听到这话,眼睛不由一红。
是啊,原本有个陈修这样的父亲,她应该与陈宁玉,陈宁柔一样能得到他的疼爱,可是她没有,只因苏姨娘怀着她的时候,那原配夫人也怀着孩儿。
后来那孩儿死了,父亲便把所有的一切的罪责都推在她们母女两个头上。
这些年,她受了多少委屈呢?
流了多少泪?
这样的日子,她自己也数不清楚。
从杏芳苑出来,陈宁华整个人差点摔倒。
夏莲忙扶住她。
秋白焦急道:「姑娘瞧着像是病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陈宁华咳嗽一声,叫住她:「莫去,我无事,睡一会儿就好了。」
这种时候,她若是病了被人知,不知道会被怎么笑话,只当她嫁不成武定侯才会如此,前些时日,她都撑过来了,现在这小事,算得了什么?
她不想要这等耻辱!
两个丫环扶住她回清音苑。
陈宁华躺在床上,秋白摸着她额头有些烫,忙挤了一条巾子给她敷上去。
见她昏昏沉沉睡了。
秋白气愤的小声道:「刚才夫人的话若是真的,那可不是四姑娘坏了事儿?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是侯爷,怪不得她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不然好好的马儿岂会疯了?」
夏莲也有些伤心。
她们都期盼陈宁华嫁给武定侯,那么,以后一定会有好日子的,自家姑娘也能得些高看,可最后还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