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半夏眼圈一红,不住点头。
「好姐姐,是我错了,往后定会改了。」
见着她这样,连翘给她擦了擦眼泪:「不说了,姑娘那里还要人伺候呢,你也回去洗把脸,别叫人看出来。」
连翘说着,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来便走出了屋子。
半夏随后跟了出去。
半夏再进来的时候,专门到徐昭跟前认了错,保证自己不再犯了,徐昭自然也没怪罪她。
这一日午后,天气格外的好,徐昭才用了午饭,回了自己屋里,就听到外头一阵说话声。
「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半夏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很快就领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这小丫头说是有事想回禀姑娘,被拦住了,训斥了几句。」
丫鬟是院子里洒扫的,只有十来岁,见了徐昭便有些害怕,跪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事要回禀?」
那丫鬟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回姑娘的话,奴婢方才去厨房,听见厨房的蔡妈妈和几个婆子在那儿说,说是大姑娘的婚事,怕是不好。」
那丫鬟说完,也不敢看她,只低下头看着地上。
徐昭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可听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一愣,随即道:「奴婢也不敢多听,只听到说是张夫人来了,在老太太屋里,还起了争执,奴婢还听到什么通房有了身孕,老太太大怒。老太太将此事瞒着,还是蔡妈妈过去送饭,从外头听见了。」
徐昭听了,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哪里还能不明白。
两家才商量着婚事,这个时候通房有了身孕,这无异于是打了徐府的脸面,老太太哪里能不动怒。
「下去吧,此事不要声张。」
徐昭吩咐了一句,就让那丫鬟退下,然后便起身去了正房。
她进去的时候,周氏正坐在软榻上绣着花,见着她进来,放下手里的绣绷笑着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凑到自家娘亲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周氏的脸色微变,朝薛妈妈使了个眼色,薛妈妈就叫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可是真的?」
「回话的是外头一个粗使的丫鬟,说是厨房的蔡妈妈和几个婆子说话,恰好被她听见了,不敢瞒着便急急忙忙过来回禀了。」
薛妈妈站在那里,见着自家太太的脸色,就知道是出了事情。
周氏看了她一眼,将事情给说了出来,薛妈妈呆愣当场,眼中满是震惊。
张氏,怎么还好意思上门来,大姑娘还没嫁过去,通房就有了身孕。
「我早就说,张氏是个厉害的,大姑娘在她手上,迟早吃了亏。」
「祖母不让人声张,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主意。」徐昭想了想,开口道。
若是要退婚,哪里还需要瞒着这些,老太太分明不想退了这门亲事。
周氏听了,哪里不明白自家闺女的意思:「此事,还得看你伯母的意思。」
到底,大姑娘是她嫡出的女儿,她的亲事,也是由大太太做主的。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暗暗替徐徽捏了把冷汗。
出了这样的事情,徐徽又最是个规矩的,这事情对她来说怕是个很大的打击,徐昭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荣欣堂
张夫人刚走,老太太便将手里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堂堂的尚书府,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实在是欺人太甚。
大太太早就哭红了眼,见着老太太反怒,只站起身来拿帕子擦着眼泪:「这可怎么好,徽姐儿若是知道了,只怕……」
老太太见着她只一味的哭,不由得皱了皱眉,呵斥道:「哭什么哭,你这当母亲的,这会儿还好意思哭。」
大太太被她训斥的身子瑟缩一下,眼泪倒是止住了。
「这事情先瞒着徽姐儿,既然订了亲,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退亲。」
「母亲的意思,那通房肚子里的孽障,咱们就忍了?」
还没嫁过去,通房肚子里就有了孩子,往后可让徽姐儿怎么活。若是个女儿也罢了,若是个儿子,那便是庶长子。
她这当母亲的,心都要碎了。
「不忍,不忍又怎么办?你没听见张氏今日的话,说是来道歉陪罪,可话里话外你哪里听出赔罪的意思来。分明,人家心里瞧不上徽姐儿。子嗣艰难,在艰难也不该这个时候弄出个孩子来。」
大太太一怒,气呼呼道:「徽姐儿哪里配不上……」
话刚一出口,大太太便没有多少底气了。
尚书府嫡出的大公子,她心里哪里不清楚,是徽姐儿高攀了,所以才处处得意,觉着给徽姐儿寻了门好亲事。
可,可纵是这样,也不能任她这般欺辱。
老太太见着她不说话,才坐了下来,开口道:「等明日,你亲自去尚书府一趟,好好的说道说道。」
大太太听着这话,一下子就愣住了。
张氏今个儿过来,留下了那些话,明个儿她过去,不是叫人觉着她服软了。
不等大太太说话,老太太就说道:「这事情我也琢磨明白了,她是想借着此事将徽姐儿拿捏在手里,并非是想悔婚。毕竟,这事情闹的满城皆知,他尚书府的脸面也挂不住。」
「你只去,说那通房一生下孩子,就要将她发卖了,那孩子也要养在徽姐儿名下。不然,咱们就是撕破了脸面,也要闹一闹,让满京城的人都来评评理,是哪个欺人太甚。」
老太太的话一出口,大太太就愣在了那里。
「这,一个庶出的,让徽姐儿……」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糊涂的东西,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养不养得活还另说,如是不想让他活着,总有法子除掉的。再说,还不定是男是女呢,若是个女儿,也费不了什么事儿,还能让旁人觉着徽姐儿是个贤惠的。」
听着老太太的话,大太太叹了口气,只能应了下来。
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忍下难道还真要退了这门亲事不成。
女儿家被退了亲,再寻一门好亲事有多难,更不用说还要受着外头的风言风语。
她可不想叫徽姐儿受那些委屈。
虽说老太太和王氏一心想瞒着徐徽,可纸里包不住火,事情到底是传到了徐徽的耳朵里。
徐徽脸一白,当场就晕了过去。
大太太王氏立刻命人去传了大夫,并让人摁住了两个乱嚼舌根的丫鬟,叫了人牙子进来将二人发卖出去了。
之后,徐徽便病了。
徐昭过来探病的时候,便瞧着徐徽靠在迎枕上,脸色苍白的很,一副病弱的样子。
见着她进来,竟转头默默流下了眼泪。
见着她这样,徐昭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坐在床前时不时给她擦着眼泪。
「姐姐可有什么主意?」待徐徽回转过来,徐昭才轻声问道。
徐徽眼中露出了伤心,含着眼泪道:「我一个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主意,母亲劝我叫我忍着,可我心里头实在是委屈的很。」
听着徐徽的话,徐昭点了点头,哪个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头不憋屈。
只是,瞧着大伯母和老太太的态度,定是要将徐徽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