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个吻不像江边的心无旁骛,不像竹楼上的温柔,也不像侯府里的粗鲁,像是平静湖面下压抑了许久的波涛,在这一瞬突然汹涌而来,欲将她吞没。
吞没就吞没,含珠心甘情愿。
她乖乖地躺着,任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的喜欢,她也无比地满足,哪怕唇有点疼了。
渐渐的,浪头平复了下去,换成了潺潺流淌的溪水,平静而温柔,但这种温柔却更危险。
两人都呼吸变重了,含珠开始紧张,想要开口喊停,舌尖却被他抢了去,带来更多的悸动。
她试图推他,他的手却得寸进尺,又来欺负她。
哪怕这次他温柔了,含珠也不能纵容,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推了他一下。
程钰终於回神,撑起身子,却看见她躺在他的被子上,眼里水雾氤氲,脸蛋红红,朱唇更加娇艳,胸口剧烈起伏,领口衣衫微乱,是被他揉乱的。
她太美,他受不住,低头还想继续。
「你流血了!」含珠看到了他左肩伤口那里红了一大片,在雪白的中衣上格外刺目。
「没事。」程钰看都没看,低头要亲。
含珠扭头躲闪,却被他逮住了脖子,短短胡碴一下下的刺着她,更加难受。她又羞又气,身体有问题都这样了,要是没问题,他是不是想现在就占尽便宜?
心里有气,她抬手在他腰上狠拧,他不停她就不松手。
程钰吃痛,心知今日是无法继续了,乖乖放了她,从她身上挪开,坐了起来。
含珠迅速跳下床,背对他整理衣衫、发髻。
程钰心里前所未有的高兴,看屋子都比之前亮了,对着她的背影笑。
那目光热烈,含珠猜到他在看她,低头就要走。
「你去哪儿?」程钰心里一慌,难道她生气了?
含珠脚步一顿,微微侧头道:「我让陈朔去请太医。」
程钰现在是一眼都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瞅瞅伤口,故作轻松道:「不用,重新上药包紮一下就好,你去找陈朔拿药,帮我包紮。」
亲是亲了,他还没有好好跟她说话,之前那一堆都不作数。
含珠也想看看他伤成什麽样了,只是又有顾忌,「庭表哥他们要回来了吧?」
程钰顿了顿,轻笑道:「你是我表妹,陈朔笨手笨脚,你照顾一下我合情合理。」
含珠脸上火烧一样,找藉口就算了,他居然还好意思笑,脸皮怎麽突然这样厚了!可到底还是心疼他,她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这才出了内室。
陈朔就在外头门口守着呢,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却在看清表姑娘的模样时呆住了。
她怎麽脸红得跟桃花似的,唇更是比树上挂的樱桃还娇艳水润?
含珠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佯装镇定道:「表哥伤口裂开了,你去取伤药纱布来,再打盆水。」
陈朔一听,当即就去准备,走出几步猛地顿住,歪头看旁边的窗子。
好好的二爷怎麽会弄裂伤口?该不会是做了什麽吧?再回想表姑娘有如被雨水滋润过的羞花模样,陈朔嘿嘿一笑,喜孜孜的去干活儿,他家二爷总算开窍了!
陈朔走後,含珠没有马上回屋,站在外间,摸摸嘴唇,回想方才的一切,就像作梦一样。
屋子里面,程钰背靠床头望着门口,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喜欢他两年了,她不嫌弃他,愿意嫁他为妻,跟他过一辈子。
其实心底还是隐隐不安,怕她将来受委屈,但此时此刻,她那麽坚定地要跟他在一起,程钰就不想再犹豫了,犹豫了两年,苦了自己两年,也苦了她两年,今日既然都说开了,以後他该想的,就是如何娶她回家,如何照顾好她,就算不能给她孩子,也要在其他方面弥补她。
他忙着计划将来,一时忘了她还没进房的事,直到外面响起陈朔的声音,程钰才意识到她出去太久了,笑了笑,明白她是害羞了。
「表姑娘?」陈朔端着水盆,走到内室门口见含珠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困惑地喊了声。难得二爷开了窍,他当然要帮二爷一把。
含珠当然想进去,碍於面子不好意思主动,陈朔这样一喊,就给了她理由,垂眼跟在他後面。
进了内室,陈朔将水盆放在床前的椅子上,再从怀里取出纱布、伤药放在床上,背对含珠问程钰,「我帮二爷上药?」他也不确定自家二爷是不是真的开了窍,还得试探一下。
见他嬉皮笑脸,程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陈朔马上明白了,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同含珠道:「二爷嫌我笨手笨脚,还是表姑娘帮二爷包紮吧,我去外面守着,表姑娘忙完了尽管喊我进来收拾。」
光听这话,似乎没什麽暗示,但含珠心虚,脸越来越红。
陈朔不敢打扰自家二爷的好事,脚底抹油般飞快走了。
程钰看向含珠,她羞答答站在他床前,他作梦都没想到会有今日。
「怕吗?」他轻声问。
含珠茫然地抬起头,什麽怕不怕?
程钰指了指左肩,「定王怕毒势蔓延,挖了一圈下去。」
含珠红润的脸一下子白了,看着他肩上的血,再无心羞涩,迅速坐到床前,「要怎麽弄?我没处理过外伤。」
两人只隔了半臂左右的距离,她专心看他伤势,程钰却贪婪地看她姣好的脸庞,忍住去抱她的冲动道:「先帮我把中衣脱了吧,注意别碰到伤口。」
含珠的脸马上又红了,抬眼看他。
程钰脸上有些微的不自在,垂眸道:「若是觉得尴尬,去喊陈朔过来吧。」
含珠抿了抿唇,什麽叫觉得尴尬?按他的意思,她留下来帮他,就是她脸皮厚不怕羞了?分明是他要她帮忙的。
「那我去找他。」含珠起身就要走。
程钰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瞥见她微微嘟起来的红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哄道:「他手笨,你帮我。」明知她脸皮薄,他还欲迎还拒什麽。
含珠就知道他是希望她留下来的,红着脸瞋他一眼,重新坐回去,垂着眼帮他脱衣。
他背靠床头,含珠又往前挪了挪,左手扶着他的肩膀,右手拉开他的衣襟慢慢往下褪,露出半边肩胛骨,玉般的肤色,偏肌肉结实,与女子大有不同,含珠紧张得眼睫乱颤,口中有些发乾。
她羞红的脸近在眼前,程钰没忍住,歪着脑袋,飞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含珠震惊地收回手,看他一脸温柔,像是冬雪融化,和煦醉人。
换个时候,他笑得再好看含珠也要恼怒跑开的,这会儿不忍心跑,对着他胸口轻声斥他,「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他这是仗着生病撒娇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娇滴滴的,生气也招人疼,程钰暂且收起心猿意马,笑着道:「好,再不闹你了。」
含珠姑且信他,继续拉开他的衣襟,血腥味越来越浓,她眉头越皱越紧,哪还会分神留意他露在外面的半边胸膛,瞥见他伤口的第一眼,立即扭过头,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胃里的翻滚。
程钰心疼她,握住她的手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幸好伤在左边,我自己也能收拾。」
含珠倔强地摇头,一边掉眼泪一边叠好纱布先帮他止血,伤口盖住了,她心疼地问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听说你是为了保护定王爷受的伤?当初你们躲到我家,就是有人追杀吧?是同一批人吗?」
程钰轻轻帮她擦去眼泪,神色轻松地道:「不是,上次是倭寇余党,这次还没查出来,你别担心,外面的事我们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