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在唱歌 七(2)

听风在唱歌 七(2)

“我还要一碗饭”

这回猫咪自己直接把空碗推给杨妮。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呀?你是我老爸吗?我告诉你,全世界只有我爸敢叫我盛饭”

杨妮终于发飙了。

“你离饭锅最近嘛”

猫咪也开火了。

结果这碗饭,终究是郁芬是盛的,我拉住已经抓起马克杯要行凶的杨妮,劝她息怒。

“猫头猫脸,还挺能吃的”

“你断了一条腿,吃得也不比我少”

“菜是我买的,我不能吃吗?”

“你刚刚夹的都是冬粉,冬粉是我买的”

有些人,打赌一辈子没赢过,我就是那一种;而有些人,吵架一辈子也没输过,猫咪则堪称代表。

我跟郁芬在惊涛骇浪中,吃完两碗火锅料之后,便逃到阳台来。

郁芬说,杨妮脚伤之后,情绪特别容易激动。

“除了搬咖啡机需要男生之外,这顿火锅有没有特别的意思?”

我问。

“算是答谢你的辛苦吧,老是接我上课”

“就这样?”

郁芬微笑着说:“这问题,进入哲学层次了喔?”

我也笑了,或许感情真的是哲学的问题,充满了变量与激荡,所以才会需要那么多爱情专家,也才会有那么多猫咪说的“倒霉的情歌。

“阿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郁芬问我:“以前我说我不相信你的告白,所以你拼命要告诉我,还说你总会证明给我看,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们在线上聊的,说要证明的人,其实是猫咪,不是我。

“这次在日月潭发生的事情,应该可以算是一次证明了,那为什么你不用言语来配合你的行动,再告白一次?”

这话会出自郁芬口中,我觉得相当诧异。

郁芬笑着解释,其实这是杨妮叫她问的。

“不过,我也真的想知道”

她说。

“不再告白的理由有很多,当然,你有病,你会咬人的成分……”

我嘟嚷着说。

“徐隽哲,最后一次我警告你,注意你以下的发言”

她朱唇微张,秀了一下犬齿给我看,却满满的都是笑意。

四月的天空很蓝,听说美伊战争打得正精采,也听说大陆过来的SARS病毒正要开始流行,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心情出奇地平静,也丝毫不受客厅里那两个争执中的疯子所影响,我又看了郁芬一眼,轻轻地说:“我以为我喜欢你的这件事情,其实你早已明白,既然早已明白,那何必我一再地说,你不是早该联想得到吗?”

她笑了,很温柔地笑了,这是回报给我第一回在她面前告白的方式吗?郁芬搔搔头,她很轻盈地说:“有些东西,需要完整的呈现之后才能教人相信,比如情感”

她说,她认识的风,很爱唱自己的歌,可是老是五音不全、荒腔走板,于是常常惹得她气愤莫名,甚至还会想咬人。

我忽然警觉,似乎哪里不对劲,那是几近于动物本能的直觉,虽然说不上来,可是我却感觉到了。

用手指卷弄着头发,郁芬说,有些时候,风不让她听见那些背后的声音,所以她不懂,就算似乎要懂了,也只好装作不懂。

“你要不要……说得更明白一点?”

我带点怀疑。

在我还想要问得更清楚点时,落地窗被猛力推开,猫咪对我喊着:“你去告诉那个断腿的,到底你是不是处男?”

“我?”

刚刚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们吵的还是盛饭的问题,不晓得为什么,竟然扯到我身上来了。

“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能有什么好东西?”

杨妮大喊着。

猫咪的手按着我的肩膀,很沉重地说:“兄弟,我是在保全你的清白哪”

然后又转头看郁芬,说:“我想,你一定能明白的,对吧?”

最后为了让他们安静,我自掏腰包,拿出一张千元钞给猫咪,请他带着杨妮去一趟便利商店。

“随便买什么都好,拜托请你们暂时不要回来,至少,在我告白结束之前,请你们暂时消失”

我说。

客厅里杯盘狼藉,板凳翻倒在地上,饭锅也倒了,我看见一枝卫生竹筷,就插在火锅里头,还有一堆残羹剩肴,洒得满桌都是。

一片混乱中,只有郁芬家的小音响,正好唱到杨乃文的专辑,这张我也有,听的是“应该”

这首歌。

“如果不看这一边的话,今天的确是个相当美好的下午”

我用手贴在眼前,遮住了那一团乱,只看向郁芬与落地窗外的蓝天。

“那如果不看这一边的话,今天则的确是个相当遗憾的下午”

说着,郁芬则用手遮住我这边,只看着满桌凌乱。

“遗憾?”

我纳闷着,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预感愈来愈强烈,仿佛鸿门宴的重头戏即将上场。

于是粉红色的木门推开,我来到从未见过的世界。

铺着水蓝色床单的床,印着大海豚图案的棉被整齐地堆在床尾。

有张小和式桌在床边,桌上摆着计算机,另一边是衣架,上面挂满了大尺码的童装,还有一排小书柜,书柜上,有张金城武主演的电影、“心动”

的海报,这是郁芬的房间。

“你应该让我看的,至少,我会多懂一点”

她说着,打开了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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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两个女人之间:听风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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