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老太君说的哪里话,什么靠山不靠山的,我听不懂。国公府对灾民的恩德,我们感念在心,少不得在佛祖面前多为你们祈福。至于其它的话,恕我人笨舌拙,实在是不善言辞,望老太君见谅。」

韩老太君抬着手,菊香忙把她搀起来。她坐在椅子上,双手还在拨弄着佛珠。

「老身不与方管事卖关子,你是七王爷的人,自然身份高于其它下人一等。但下人就是下人,就算是主子再如何看重,也不过是个奴才。」

她的眼神露骨地打量着芳年,那其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心里越看越气,要是玉秀还在,自己哪里会被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丑妇戏弄,白白多捐二百石的米粮,还惹来一肚子的气。

七王爷一向眼高于顶,应该不会看上这么一个妇人,许是菊香传错了话。只不过这妇人仗着王爷,不把国公府看在眼里,这口气她忍不了。

「老太君,我想你怕是哪里弄错了。我不是王爷的人,而是慧法大师请来的。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大师。至于你说的奴才,我不敢认。我既没有卖身给任何一府,也没有依附哪个大户,不敢背了祖宗,认下这奴才之名。」

韩老太君接过菊香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地抿一口,心里暗恨。此等妇人真是好笑,莫不是真的爬了王爷的床,所以妄想当主子?

「你莫要狡辩,要不是明白知道你是王爷的人,老身也不敢请你过来。你可知道,七王爷是老身的什么人?他的前王妃是国公府的姑娘,按辈份,他得唤老身一声祖母。你说,老身要是今天替他教训你这个奴才,他会不会护着你?」

「老太君,我已经说了两遍,我不是王府的下人。怎么?老太君莫不是耳朵不好使,听不懂人话?还有你说的前王妃,恕我直言,假使我真是王府的下人,我效忠的一定是现在的王妃。至于什么前王妃,听都没有听说过。」

「你……」韩老太君怒火攻心,忽地站起来,手中的茶杯就脱飞出来。

芳年身形一闪,那杯子砸在她原来站着的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洒了一地。

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既然别人想教训她,她万没有傻等着白挨打的道理。

「恶奴欺人!」

身后传来韩老太君喘着气的骂声,她充耳不闻,疾步离开。心想着她这管事一职赶紧卸掉,没得无端惹出是非。到时候牵扯上王爷,只怕是摘不干净。

迎面碰到唐昀,唐昀正要唤她,「方……」

「方什么方,一个大男人,嘴巴比妇人还长。好好的世家公子,好的不学,偏爱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知是谁教的,满脑子男盗女娼,莫不是国公府的家风如此?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什么样的子孙。」

唐昀被她凶巴巴地训了一顿,还未反应过来,她人已走远。

他摇着扇子,莫名奇妙呆在原地。更令他自己奇怪的是,他居然半点不生气。

屋子里的菊香听到动静追出来,「二公子,那妇人好生无礼,怎么可以……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奴才!」

「你闭嘴!」

唐昀一脚迈进屋,看到地上的碎片水渍,眼神闪了闪。

三两步走到韩老太君面前,「祖母,您这是与谁置气?别人是什么身份,您是什么身份,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昀儿……你赶紧……祖母再也不想见到那丑妇!」

唐昀心一沉,祖母这是动了杀意?

他忙嗯一声,赶紧轻语几句。

韩老太君脸色变了几变,厉声反问:「可是真的?竟然连大皇子……昀儿,我们赶紧回府。」

她一时顾不上芳年,心道且由着那恶奴再多活几日。忙命下人把收拾好的东西搬上马车,扶着孙子的手坐进去,离开了孝善寺。

唐国公府的马车一离开孝善寺,芳年那边就得了消息。厨房里朱氏杨氏都在,唯有李氏,不见踪影。

「方管事,李嫂子说家里有急事,以后不来厨帮灶了。」

说话的是朱氏,芳年闻言哦了一声。想那李氏必是已投靠国公府,与他们一起下了山。

安排好厨房的事,她像往常一样走回木屋。一路上,她都在想,未免再横生枝节,看来她不宜外出走动。

行至一处佛殿前,听到里面的传来敲击木鱼的声音,她随意一瞄,看到跪着诵经的明觉。

明明是个少年,一身灰色的衲衣,盘坐着的背影哀伤而无助,像极无家可归的燕雀。

她不由得双脚迈进去,明觉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小师父,我特意来与你辞行。」

「原来是方管事。」明觉念一声阿弥陀佛,许是年纪尚小,脸上的悲痛并未完全藏住。

「小师父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明觉先是低头,复抬起深吸一口气,「让方管事见笑了,出家人四大皆空,小僧辜负佛祖的教诲。实在是家事复杂,惊闻长兄与三弟去世,心里难过。小僧出家为僧的初衷,一则是避开家事纠纷,二来是不想碍长兄的眼。本以为家中一切都应该是长兄继承,谁曾想他竟……阿弥陀佛。」

「小师父节哀。」别人的家事,芳年不了解,不知从何宽慰起。

「方管事刚才说来和小僧辞行,可是家里有事?」

「嗯,这几日,多亏了小师父。以后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明觉了然,方管事本就不是寻常之人,哪里会一直留在寺中帮忙。他双手合十,再念一声阿弥陀佛。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慧法大师院子的那条路,他才收回目光。抬头望着天,神情悲怆。

芳年径直回了木屋,木屋中暖和如春。白色衣袍的男从坐在露台处,桌前一杯清茶,风吹布幔,飘飘欲飞。他冷漠如初见,恍若神仙。

「王爷,我回来了。」

他转过头,朝她招手。

「王爷,寺中的事情我决定不再做。本就是多事之秋,许是我想得简单,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一个妇人。哪成想被唐国公府的老太君盯上,差点扯上王爷。我心中不安,索性寺里一切如常,还不如安心留在这里的好。」

「她?你莫要理会,既然不想再做,就别做了。」

他语气淡淡,丝毫不以为意。唐国公府的婆媳俩,以前就不敢在他面前摆谱,量她们也不敢动自己的人。

「大皇子殁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三皇子。」

「什么?」

这么快!芳年皱着眉头,前世里,她记得是流民举事后,大皇子才被国师定罪赐死。

「可是什么原由?」

元翼冷笑,什么原由,全是莫须有。皇后训斥大皇子不敬嫡母后,大皇子一气之下服毒自尽,恰巧三皇子也在,两兄弟一起赴死。

芳年听到他冷冷地说完,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欲盖弥彰。大皇子不可能那么蠢,被皇后说几句就寻死,再说还有三皇子,三皇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与大皇子一起服毒。一定是皇后毒杀他们,编出来的理由。

可恨的是,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居然没有人提出异议。别说是朝中众臣,就是陛下自己,难道连半点怀疑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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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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