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吸血怪物是王爷】

元朝昭奉二十年,国师归天,各地乱民异动频频发生,邑京人心惶惶。离京最近的护都王虎视眈眈,就等着各地的叛军逼宫,好名正言顺地举兵,顺便解决碍眼的帝王,入主明乾宫。

昭奉帝虽无能,却也看得明白。从先帝天晟帝开始,元朝的帝王就是国师的木偶。他本就是个傀儡皇帝,国师杀尽他的皇兄弟们,选择扶持最为懦弱的他登基为帝。

他急得六神无主,宫中无兵可派,朝中也没有半个心腹大臣。但他再无能也是天子,知道自己该负起责任,苦苦想了一宿,胡乱地吃了几口早膳便命人备驾。

他在太监的搀扶下爬上龙辇,要出宫去求见他的皇叔七王爷。

七王爷也是护都王的皇叔,他一生淡泊,是元氏最德高望重的嫡系皇亲。

国师刚死时,昭奉帝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因为国师一手遮天,他被压制多年,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听命於人。

本以为国师一死,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没想到各地异变突生,举国大乱。护都王位高权重,打着护主的旗号,领着数十万大军在京外驻紮。朝中大臣多为见风使舵之人,十有八九已投靠过去。

他心急如焚,不停地催龙辇再快些,恨不得立刻见到皇叔。

七王爷在孝善寺中清修多年,一直住在里头。龙辇出了宫门,驶向南城门,准备前往孝善寺。

南城门那边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暴民,根本不管龙辇上坐着天子,齐涌而上。

昭奉帝不晓得被谁给推下龙辇,护驾两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暴民们踩踏而死。

天子一亡,护都王闻讯来收屍,哀痛不已,最终在众臣的几番请愿下,登基为帝。

新帝登基,朝中百废待兴。

南城的裴府内,下人们来往穿梭。

此府原是御史府,自老御史故去後,裴家渐渐势微,子孙们都没能超越老御史,即便是府中最有出息的大爷,也不过是个七品的知事。若不是如今的裴家老夫人一直撑着,恐怕京中的世家都想不起当年风光无限的裴家。

东院是裴家老夫人的院子,裴老夫人姓傅,原是傅家二房的嫡女。她娘家亲侄是现今的都察御史,因为这层关系,裴家勉强支撑着昔日的门脸。

身着葛青褙子的婆子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穿过垂花门,低着头走进东院。

新帝登基,傅家得到重用,这个节骨眼上,裴家上至主子,下至仆奴,都不希望裴老夫人就这麽撒手人寰。

老夫人躺在病塌上,双眼紧闭。

她满头银发,皮肤松驰,虽年华不再,却白皙如故,连老者常见的褐斑都未长一块。前几日才刚过七十岁寿诞,这两天就躺着起不了身。

婆子端药进去,裴家大儿媳妇接过药碗起身,坐在塌边。

她舀起一勺药,婆子已将老夫人扶起,但老夫人双唇紧闭,任由她低泣,也不愿把嘴张开。

裴家的子孙们哭成一片,齐齐跪在塌前,有哭喊母亲的,也有稚子们一声声地唤着祖母。

他们的哭声真切,因为要是老夫人不在,傅家人哪里还会提携照顾裴家?

老夫人不愿意睁开双眼,意识逐渐模糊。

他们呼天抢地,其中真心为她哭泣的有几个?他们图的是她身後的家产、手中的银钱。裴老夫人心中冷笑,她是没有男人的宠爱,但那又怎麽样?

那个早三十年前就去世的男人,可能怎麽也想不到,他的儿孙们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她掌控着府中所有的家产、田地铺子还有银钱,要想得到这些,他的那些儿孙们就得努力地讨好她。她高兴,就赏他们些甜头;不喜时,摆尽脸色,谁敢说半个不字?

每当看到他的儿女们阿谀谄媚的脸,她心中便会涌起快意,同时夹杂着悲哀。她自嘲地想着,这些老把戏常玩着也没有什麽意思。

她当了一辈子的裴家主母,从少夫人到老夫人,儿孙满堂,牢牢地压制着整个裴府,日日锦衣玉食,在家丫鬟婆子围绕,出门前呼後拥,做为一个女人,真没有什麽好遗憾的。

但那又如何?她一生之中未曾得到过夫君的半点怜爱,她的夫君至死都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别人夸她大度,妾室一个一个抬进府,送到丈夫的塌上,一个接一个的庶子女出生,谁不赞她有大妇之风?

可谁又知道,她的夫君厌恶她至深,自新婚之夜起就不曾踏足她的房门。

她长相明艳,没有世间美人常有的柳叶弯眉,没有娇嫩欲滴的樱桃小嘴,有的是飞扬的眉、微厚的唇。

他不喜她,尤不喜她的长相,曾不止一次表示过。

她不甘心,他们幼年订亲,看着彼此长大,怎麽也谈得上是青梅竹马,他怎麽能弃她如敝屣,如此不屑一顾呢?

这一生,她都是为他而活,替他养育儿女。他倒是活得潇洒,美妾环绕,儿女众多。

如今她寿终正寝,临终之际,涌上心头的不是死而无憾,而是无力的空虚。她扪心自问,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麽?

跪倒一片的子孙中,没有一滴她的骨血,她自始至终都不过是顶着裴家主母的名头,在替裴家养育子孙,鞠躬尽瘁。

儿孙们的哭声萦绕在耳,她起了厌烦之心,觉得太过吵闹,还不如让她静静地躺着,也好过听到这些烦人的声音。

她的意识渐渐远离,陷入无边的黑暗……

周围是无尽的死寂,她闭目徘徊着,突然似是有什麽剧痛袭来,逼得她重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怪异的山洞,石壁嶙峋,中间倒挂着错落的石柱,不停地往下滴水。洞顶侧边有一个洞口,黑漆漆的。

这是哪里?难道是忘川?

不,不对!忘川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牛头马面何在?孟婆怎麽也没有看到?

她的头痛起来,似乎是撞到哪里,非常的疼。

她疑惑地眨眨眼,眼前的景象似乎有点熟悉,彷佛曾经见过一般,往下看去,洞壁上竟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怪不得自己能看清洞内的情形。

洞底是一汪深潭,潭水冒着寒气,当中立着一个怪物,他浑身赤红,条条似粗虫般的青筋布满全身,面目狰狞,好像在极力抗拒什麽东西,汗如暴雨,癫狂如魔。

他是谁?能用夜明珠做灯,想必是个尊贵的怪物。这怪物也很眼熟,似乎是见过的。是否怪物是她认识的某个人,在这阴间重逢?或者他是阴使?

她皱起眉,带动额头的伤口,针扎般的疼痛袭来,脑子飞快地闪过一个画面。

没错,她确实是见过这样的情景,她终於记起为何会觉得有些眼熟。

十六岁那年,祖母带着她和堂姊妹们一起进寺礼佛。当天夜里,她看到堂姊起身,悄悄地跟了上去。

见堂姊像游魂一般随处乱走,她暗想着怕不是别人常说的梦行症,因害怕着,不敢喊叫。

此时此刻,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洒落银辉,後山偶有不知名的鸟兽叫唤。

堂姊缓缓地走着,她看着堂姊打开寺院的後门,一直走到寺中的後山。她害怕得直咽口水,仍不敢出声叫住堂姊。

後山有处断崖,堂姊停在那里,头往断崖处探,嘴角露出古怪的笑意。

她一惊,怕堂姊做出什麽危险的举动,顾不上什麽忌讳,冲上去想把堂姊拖回来。

谁知等她近身,堂姊突然使劲把她推下断崖。

她落入山崖,耳边风似刀割,拚命地想抓住什麽,却徒劳无功。

她彷佛像是落到什麽洞里面,头朝下栽进去,碰到石壁,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然後从洞口一直滑落到底,睁开眼就看到跟现在眼前一模一样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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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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