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双手往他肩上一搭,势力均匀:「陛下歇歇嘛!」

谢昭:「……」她近来好像酷爱用这娇娇软软的口气说话,总能让他浑身一酥。

他搁下笔抓住她正给他捏肩的手,笑着把她拉过来按坐到膝上,一睃阿杳:「我听见了。」

雪梨和阿杳:「……」

谢昭用一副「你居然为了帮她不惜用美人计来勾引我」的复杂目光睇了她半天,睇得她只好赔笑:「我觉得阿杳的话也对……」

「嘁。」皇帝微一翻眼皮,信手摸上她的小腹,附耳听了听动静,舒气,「罢了,都歇歇,出去走走。」

他近来心里确实压得很。但仔细想想,他原是习惯于自己闷着情绪的,近几年是被她惯得「娇气」了。

现下心情不佳时若看不到她,他就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只要她在身边,他就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难题都能过去。

雪梨连带阿杳和阿沅的生辰,都是在百日国丧里过的,一切从简,只在六格院里小贺了一下。

阿沅生日过去不足半个月的深夜,雪梨要生了!

谢昭在她身边来着,二人相拥而眠,睡着睡着他手一挪,觉得褥子湿了一大片。

头一个反应是阿沅尿床了,再一回神想起来:不对!今天阿沅没睡这儿!

谢昭一下就清醒了,惊坐起身叫人进来,彼时雪梨还睡得正实在,听得一阵混乱嫌吵就将被子一拽捂住了头。

皇帝慌慌张张穿好鞋后站起身回头一看也是傻了:你个呆梨,你羊水都破了知道吗?!

他也懒得把她叫醒跟她解释,叫了几个力气大的宫女宦官进来直接把人抬去备在南院的产房。这么一折腾,雪梨可算清醒了,后背刚落到那边的榻上就问:「我……我要生了?!」

话音未落,腹间一阵搐痛传来,算是答了她这问题。

谢昭攥着她的手:「没事,御医和产婆马上就到。」

他的声音冷静极了,平日里见他这样,她就是再慌也能静下来。这会儿却是更加害怕。

她握着他不放:「会不会死?有没有、有没有可能不是双生胎,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的话就不会那么累了!

这几个月来雪梨都在努力不去想怀双生胎的事,她真的一想就害怕啊!

谢昭看看她的肚子,却没法蒙她说「也有可能不是双生」——肚子大得太明显了!比怀阿沅那会儿大多了!他这会儿糊弄她有什么用?一会儿不还得知道……

是以御医和产婆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榻上一派十分纠结的场景。

阮娘子躺在榻上,借着一阵比一阵明显的痛感一个劲地问:「有可能只是一个吧?双生子哪有那么好怀上!」

陛下坐在榻边闷着头一声不吭,倒是一会儿摸摸阮娘子的手、一会儿摸摸阮娘子的额头,也不知是安慰呢还是擦汗呢。

几人傻愣了一会儿,赶紧上前去把陛下请走。

皇帝一起身,雪梨就急了:「陛陛……陛下您别走!」

她鼻子一酸都要哭出来了。上回生阿沅那是知道他已经去上朝了来不了,她一点也没有因为他不在而觉得委屈。

可这回、这回他都来了!竟不打算陪着她熬过这最痛苦的几个时辰吗?!

她不肯松手,旁边的产婆急了:「娘子您别闹!陛下在这儿坐着我们没地方帮您接生!」

……哦。

是因为这个吗???

雪梨一脸呆滞地松开皇帝,几人一上前立刻把他隔在了一道人墙外。

陈冀江刚到陛下身边,原想禀一句「产房血气重,陛下请出去等吧」来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皇帝隔着前面的人跟阮娘子说:「梨子你别怕、别怕!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害怕就喊便是了。」

陈冀江一听,把话咽了。

产房血气重不重那不重要,这会儿把陛下都开口说陪她了,他再劝他出去?那等阮娘子生完孩子,这二位得一起拿目光剐了他!

于是陈冀江戳在旁边装石像,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闪出去假装压根没来过。

夜深人静的六格院里,就这样炸锅了。

听力远比人类好的鱼香是先被吓醒,它就急得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这么一窜弄出的动静把阿杳和阿沅也弄醒了。阿沅一脸惊悚地跑去问姐姐:「姐姐、姐姐这是谁!」

阿杳揉着眼睛还没醒过神,直接听了听声音告诉他说:「是娘。」

然后阿沅「哇」地一声哭疯了!

宫人们就赶紧过来哄啊,上回阮娘子生孩子的时候帝姬也是这么哭的,这回帝姬不哭改皇长子哭了——这必须赶紧哄住!不然那边次子或者次女生下来了,这边长子哭哑了,他们就全得被拖出去杖毙了。

阿杳身边的金桔石榴杨桃葡萄外加酸梅乌梅都来了,和阿沅的乳母一起逗他。但是没什么用,阿沅觉得娘突然喊得这么厉害肯定是要疼死的,趴在姐姐怀里哭成个泪人。

最后也不知谁想起来的,清夕听菡去把上回哄阿杳的徐世水给请来了。徐世水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以一种「洒家宝刀未老」的阵势又变起了戏法,阿沅边哭边看,看着看着走神了,想不起来要哭了。

众人松了口气。南院,雪梨感觉所有的气都悬着。

「啊……」她喊得声音都虚了,只觉这么一声声喊已耗尽了浑身的力气,连脑中都开始发蒙,「陛下……」

她泪眼迷蒙地望过去,又一次忍不住在想,这要是自己难产了,只能留孩子或者留她,他会选哪一个?

谢昭的神色绷得紧紧的,见她看过来,又强挤出一抹笑。他心早就跳得乱了,见她看过来,既知道自己或该说点什么安慰她,又根本就说不出话。

二人隔着一道人墙对视了一会儿,雪梨忽然哭了!

显不是疼哭的,是那种特别虚弱无力又委屈的哭,她哭得一点声音也没有,还急急忙忙地抬手擦了把眼泪……

「雪梨?!」谢昭浅一愕,觉出不对劲急问,「怎么了?」

「我没事!!!」雪梨借着痛又喊得撕心裂肺了,方才还在擦眼泪的手一落就成了捶床,「我没事!陛下你……你别看我了!我、我一会儿一定很饿!跟厨房说一声帮我做吃的!」

「……噗!」周围的几个产婆都没忍住笑。疼成这样还嚷嚷着要吃东西的,头回见啊!

就算是为了把陛下支开,这话听着也还是好笑。

谢昭一听,推开陈冀江就夺门而出了,到了门外疾走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些,放慢了脚步扭头就问陈冀江:「她生完孩子会想吃什么?」

陈冀江:「……」我怎么知道?!

圣驾亲临,六格院小厨房众人感觉如芒刺背。

皇帝和陈冀江一同边想边说,干的稀的荤的素的热的冷的点了不少样。得亏是知道雪梨正生着孩子,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做,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备出来!

等魏兮把单子列好给苏子娴,苏子娴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哪道先做、哪道后做,而后擦了把冷汗,准备干活。

皇帝想了想,把南红腰佩摘了递给她。

苏子娴一怔:「……?」

皇帝口气平淡:「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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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娘娘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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