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想到卫苑雅方才的疯狂,卫珩抿紧了唇道:「是我不好,若我能力足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让你和父亲白白受罪。」
「可不要这样说。」秦婉伸手捂他的嘴,「你我是夫妻,有什麽事都该一起面对,怎能将一切都归咎到你身上?」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叹,又朝他怀里钻了钻。
今日闹出这事,不多时整个卫家上下都知道了,卫老将军震惊不已,想不到卫琰色胆包天之外,还有个卫苑雅像是失心疯了一般,竟然用厌胜之术,倘若皇帝有心追究,整个卫家都会被满门抄斩!
卫老将军震怒之下,命卫二老爷用弓弦绞死卫苑雅,好对这件事挽回弥补一二。
卫二老爷只有卫琰和卫苑雅这一子一女,如何狠得下心来绞杀卫苑雅,痛哭流涕的替女儿求情。
卫二夫人更是舍了脸面,跪在正院里,哭着求秦婉进宫向皇帝求情,饶卫苑雅一命。
秦婉睡饱了,这才起身,换了件衣裳和卫珩一起去见卫老将军。
卫二夫人跪在院子里,见两人出来,忙要陈情,不想两人皆是看也没有看她,从她身边走过,慌得她扑过去想抱住秦婉的腿——
「郡主——」
谁想还没扑上去,卫珩当即就是一脚,正中她胸口,他力气虽不大,但已踢得卫二夫人倒卧在雪地上,眼冒金星,喘不过气来。
「我往日看在血缘关系上,对二房诸多容忍,不想二房变本加厉,竟然敢以厌胜之术诅咒我的妻子。二婶的心当真够宽,还敢涎着脸来求婉婉。」
卫二夫人伏在地上,喘息着道:「求求郡主,饶了苑雅吧,她还小……」
「这世上什麽事儿,一句还小就能完的?」秦婉冷笑道:「我从前就说过了,卫苑雅若是再这麽不知尊卑,可就不是禁足了。此事公爹自有定夺,我无意置喙。」
她说完就要走,卫二夫人哭着要拦,被气急了的杜若踩了一脚。
「你这脸皮得有多厚,还敢求大奶奶谅解?」
秦婉笑着拦住她。
一众人到了堂中,见卫二老爷老泪纵横,跪着求兄长饶了卫苑雅,但卫老将军铁了心要卫苑雅的命,堂中好不热闹。
见他们过来,卫二老爷忙道:「郡主,求郡主……」
卫老将军当即震怒,一脚踢翻了弟弟,「住口!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好女儿,儿子让珩儿和婉儿脸上无光,女儿更是直接要珩儿和婉儿的性命!你到底还有什麽脸面求婉儿饶了你们?这脸面自己不肯要,还要求别人给你?」
纵然如今身子不如从前,但这积威犹在,卫老将军骤然大怒,众人噤若寒蝉。
卫三老爷忙低声劝卫老将军不要气坏了身子,但谁也不敢劝秦婉和卫珩,甚至连卫二老爷也知道,卫苑雅根本就是罪无可恕,只是那是他的亲女儿,他如何下得了手?
秦婉上前扶了卫老将军坐下,端了一杯茶来,「爹爹别气,身子才好一些,怎能禁得起如此大动肝火?」
卫珩也上前劝父亲息怒。
卫二老爷见状,以为事情有转机,忙要求情,却被秦婉懒洋洋的打断——
「二老爷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卫二老爷立时懵了,望着秦婉一语不发。
秦婉冷笑道:「我为什麽要帮你女儿求情?她哥哥让我夫妻脸上无光,她更是以厌胜之术诅咒我们夫妻,倘若我不是天家的郡主,只怕现下满门抄斩的圣旨都到家门口了!二老爷倒是一点都不惧,一派我是大嫂就该给她承担着的态度。」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的道:「你是以为我可欺,还是以为天家的女儿这样不值一提?」
卫二老爷大惊,赶紧为自己剖白,「我怎敢将天家的女儿视为不值一提……」
「最好如此。」
秦婉望着他,心中隐隐快慰。
前世卫二老爷就是一副伪君子模样,从不知管束自己一双儿女,卫苑雅言语恶毒,卫琰更险些将秦婉拆吃入腹,卫二老爷眼里何曾有天家的女儿,他眼里有的只是一个郡主的封号罢了。
如此想着,秦婉微微一笑道:「现在二老爷有两条路,要麽你把你那好女儿绞死,要麽我就命人绞死她,并奏明皇伯父,请皇伯父来管,到时候二房没一个人摘得乾净。二老爷若是聪明,还是给自己留条退路,留住香火吧。」
「郡主……」卫二老爷白了脸。
秦婉不想再听见他求情的话语,直接打断,「二老爷选哪条路?是一起死,还是用女儿换儿子?」
卫二老爷何尝不知女儿是犯了大事,但他总有侥幸心态,寻思着到底是一家人,秦婉也不好赶尽杀绝,她可是天家郡主,在皇帝跟前撒个娇,一切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然而现在秦婉却挑明了话,定要卫苑雅的性命不可。
像是霜打的茄子,卫二老爷蔫了,目光一一梭巡过在场诸人,想到被绑成了粽子的儿子,还有犯了大事的女儿,今日是必须做出一个取舍,若是不杀了女儿,卫家二房便要死绝,用女儿换儿子,这法子虽是不妥,但好歹能保住一丝血脉……
卫二老爷咬了咬牙道:「郡主保证琰儿能活吗?」
「我保证。」秦婉点头道,卫琰罪不致死,但是卫苑雅着实触及了秦婉的底线。
卫二老爷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好,还请郡主说到做到。」
他骤然起身,向外面去了。
当日,卫二老爷亲手用弓弦绞死了卫苑雅。
卫二夫人见了女儿屍体当即昏了过去,醒来之後,便如同痴傻了一样,一整日坐在那里不说话。
卫老将军早已对二房失去耐心,只淡淡说上一句咎由自取後,再无言语。
秦婉顺势上书,求皇帝饶了二房的性命,皇帝虽是答应,却下旨分家,且将二房从族谱中除名,不得再以卫家人自居。
对於这点,太后心中自有一番计较,「皇帝倒是仁厚,想想昔日的卫氏,如今的卫苑雅,这二房就没有好东西,若是依了哀家,定要斩草除根。」
她说得如此愤愤不平,秦婉知道是缘於对赵王和钱贵妃母子的恨意,还有对赵王妃的不满。
她和宋夷光相视一眼,劝道:「皇祖母息怒,正月里呢,见了血光本就不好,若是死了一屋子人,难免晦气。」
「罢了,你们家的事,哀家这娘家人也不多说什麽了。」太后笑道,将两个丫头揽到怀里,又问起宋夷光可有孕吐抽筋等等。
宋夷光笑得极美,道:「没有呢,这孩子知道心疼我,从来不闹腾。」
说到这里,她望向秦婉,挺着自己小枕头似的肚子道:「阿婉,你到底什麽时候给我儿子生个媳妇呀?」
原本面上含笑的秦婉听了这话,顿时僵了僵,旋即轻声说:「我又不急……」
「可是我急呀!」宋夷光嚷道:「要是我儿子都成了少年郎,你闺女才生出来,那多亏呀!」
秦婉忍俊不禁地道:「有闺女也不一定嫁到你家呀。」
「你放心,我家小子定然将她哄得服服贴贴的,再也离不得。」
宋夷光说得得意,惹得秦婉也掩嘴直笑。
不多时,太后要午睡,令秦婉和宋夷光自行在宫里玩。
伺候太后睡下之後,宋夷光才神神秘秘的将秦婉拉到外殿,低声道:「阿婉,你可知道,听说诚国公世子向小姝提亲了。」
宋夷光说得煞有介事,秦婉微微一怔,旋即反问:「好端端的,那两面三刀的小人竟然敢向小姝提亲?堂叔能答应?」
「谁知道呢,柳木头前些日子和里安郡王家的世子一同吃酒的时候听说的,现下我也不知道怎麽办才好。」宋夷光皱着眉头,又戳了戳秦婉道:「你那边可有半点风声,夏家那孟浪小子可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