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一章百花争妍不清静】
三月底，选秀开始了。
三月二十七这天，镇国侯府的沈家三老爷娶亲了，没过几天行馆里的秀女纷纷入宫，接受初选前的第一道检查。
身上有没有疤痕、有没有残疾、是不是有狐臭、说话利不利索，最重要的是身子乾不乾净。
往年在第一道检查时就会刷下来不少人，已经破了身子的当然不得入选，长相难看、有残疾、有疤痕皆不得入选，傻的就更不能入选了。
把这些参差不齐的刷下来，其余的秀女记录了身分後便进入初选，初选的日子在五日後，这五日的时间里，这些秀女要学习基本的宫规，有才艺的要多加勤练，没有才艺的怎麽也得练出一个来，一时之间，储秀宫热闹不已。
如今坐镇後宫的就是皇后和两位妃子，其余的则是过去睿王府的侍妾抬了位阶，不值一提。沈香茉被皇后叫来看初选，四月初五这日，在紫薇殿中从上午看到了下午，沈香茉的两眼都看花了。
初选刷下来的秀女还留在宫中，安置在储秀宫的隔壁，皇后的意思是要把这些人教导成宫人，而复选刷下来的则有些做宫女，有些赐婚给朝中官阶较低的臣子。
两百多个秀女，初选时就被退了一百多个，最後留下的一小半，五日後的复选，皇上还是没有出现，依旧是由皇后主持。
女子看女子，总难看出多的花样，除非是异常惊艳的才能引人入眼，可惊艳过後对李淑妃她们来说就是威胁了，到底要让什麽人入宫，皇后心中有数，最後复选留下七十个人，等待接下来的终选。
四月十五这天，沈香茉算是见识了何谓争奇斗艳，这些女子才艺各展，尤其终选的时候皇上就在现场，若是能被一眼瞧中，飞上枝头那是指日可待，如今後宫中最多的就是空缺的妃位，谁能引起皇上注意，谁就有机会成为後宫宠妃。
就这半个月的功夫，沈香茉听闻了数起关於储秀宫中的事，有人脚板被戳破了，有人喉咙沙哑了，有人涂错了东西起了满脸的红疹，还有人第二天预备穿的衣服被剪成了丝……这些手段层出不穷，连李淑妃和海德妃她们都不曾见过。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自然不少。
看选秀，沈香茉只是陪衬，尤其是今天的终选，都是由皇上拍板定案的，从上往下看，沈香茉倒是觉得先出来的和最後出来的比较有优势，中间的，都是视觉疲劳後的产物，记不大清楚。
待到所有人都看完的时候，皇上这儿有了结果，把册子交给皇后後便先行离开，今年算是大选，选秀的人数多，要选的人数也多，最後至少会留下五十来人。
三日之後，皇后那儿定了入选的秀女，终选落下的，身分都不低，全部赐婚。而入选的，似乎是和李淑妃早有商量，两个送去了二皇子府为侧妃，东宫这儿则送来了六个人，两个良娣及四个良人。
奇的是，仅在初选时出现过一下的蒋怀柔，终选时并没看见她的身影，最後却被直接封了太子良娣，和秦将军的孙女一块儿并立，成了东宫的两位侧妃。
沈香茉并不意外母后的做法，若是让蒋怀柔出现在终选，肯定会被父皇剔除，要是让太子做主，太子也不会答应，选秀本是内宫之事，初选复选皇上都没插手，也不会过问，蒋怀柔直接入了东宫，记牒之後就是不争的事实。
其余的四位良人也都是皇后做主封的，家世身分比秦良娣低一些，加上原本升为良人的闵柔，总共有五位良人。
皇后命人往东宫这儿送了一批宫人，沈香茉全部调配到各院子，两个良娣有单独的院子，其余四个良人两人一间院子，这些人安排下来，侧殿基本都住满了。
四月十八这天，是太子良娣和几位良人住到东宫的日子，一早东宫这边就开始忙碌了，而皇宫各宫苑中更是热闹，最後入选的近五十个秀女，其中六个送到了东宫，二皇子府邸送去了两个，其余的全部归入皇上後宫。
光是召幸这些人，前前後後加起来全部见完也得花上大半年，这是按着寻常的时日算，实际上有些秀女，封了位分之後可能有长达好几年的时间都见不到皇上，可依旧是有这麽多的秀女愿意进宫来，只是为了那渺茫之中的机会。
沈香茉在偏殿中接见了这六个新人，秦良娣、蒋良娣，还有四个品阶不一的良人，实际上应该是一个四品任良媛，两个五品承徽，剩下的那个和闵柔一样是七品的昭训，余下娉婷院那些侍妾，全都是奉仪。
只是良娣就是良娣，不论是何种品级，就如皇后和妃子的差距，沈香茉永远是主。
蒋怀柔坐在那儿，众人都不出声，她却显得有几分急躁，不为别的，只为了她所住的院子的位置。
等沈香茉身旁的瑞珠吩咐完了东宫的基本规矩，蒋怀柔忍不住了。
「太子妃，那菏泽院的位置，是不是偏了些？」
瑞珠代为回答，「蒋良娣，东宫中各位良人们所住的院子都安排在侧殿後面，您那院子的位置并不偏。」
可不是，比奉仪她们所住的院子可靠近不少。
只是对蒋怀柔来说，自然不能满足，她恨不得就住在主屋隔壁，那菏泽院在她眼里就是偏远，太子要到她那儿还要先绕过侧殿，这不是偏远是什麽？
「那侧殿不是空着？」蒋怀柔直直的看着沈香茉，「太子妃不如给臣妾安排了侧殿，臣妾也好就近服侍太子。」
秦良娣秦卿卿看了她一眼，而坐下面的几个都是初选时见过蒋怀柔的，这蒋家小姐没别的特点，只有一项最突出，她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言下之意，没事儿别招惹她。
雪盏替沈香茉换了一杯茶，她轻轻翻着杯盖，吹了吹抿了一口後便抬手比着，「这就是宫中的规矩，也不能因为你一人破了，殿下若是要去，无论是哪个院子都不会远。」
蒋怀柔的眼里掩藏着厌恶。太子妃的话每次都还要身旁的宫女传达，真是烦透了！可在入宫前被蒋二夫人好好教诲过得好好收敛脾气，否则即便是姨母能保住她，表哥也不会喜欢她。
蒋怀柔竟熄了心火，乖顺的点头，「太子妃说的是，臣妾初进宫，还有许多不懂之处，到时多来叨扰姊姊，姊姊可别介意。」
以退为进吗？沈香茉嘴角微勾，「不碍事，宫规的事，本宫已经给各个院子都配了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有什麽不懂的，尽管问她们。」
蒋怀柔紧握着拳头，不说话了。
而她不说话，偏殿就更没人说话了，初来乍到，总不能先让太子妃给惦记上吧？
等她们离开偏殿回自己院子，沈香茉起身回了主屋，皇后娘娘那儿派了个人过来询问此处的安排，沈香茉让崔嬷嬷如实相告。
如今的宫中，总算是热闹了。
沈香茉稍作休息，换过一身衣服吩咐秋裳去後殿的厨房知会一声，如今东宫人多了，来来往往，夜里要弄些小食，该记的都得记上，人一多事情就多，若是乱了套，到时候出了问题多费事。
此时天色将暗，季熠辰回来了，沈香茉替他脱下外套，说起东宫这些事。
季熠辰摆了摆手，「这些事都交由你来管，不必和我说。」
沈香茉顿了顿，她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父皇点牌与东宫这儿不同，後宫人多，东宫这边母后说殿下去过哪个院子後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