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面具（２）

地球历２４９０年８月１１日，二号开发星球，红蛇骨基地地下５层，难破船酒吧。舞台上，五六个红蛇骨成员操着古怪的乐器和嗓音，演唱着流行歌曲，水平竟然不错。昏暗而变幻无穷的灯光下，木头吧台前，垂挂在四处的深紫色幕帘后，蛇身的成员们正在三五成群地吃吃喝喝，小声聊天。也有不少人在无重力舞池中跳舞，随着舞池地板的引导做出种种高难度动作。每当一曲结束，大家都会放下手中的酒杯，停下舞步，大声鼓掌尖叫，把狂欢的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我听说你和邯郸残去地球的事情了。”坐在我对面的包包说，“那里好玩吗？”“恐怕不怎么好玩。”我笑着，大概说了说在地球看到的景象。从荒凉的风景，到那些互相残食的人。包包瞪大眼睛听着，脸上有一种非常感性的表情。“听上去真是个可怕的地方。产生人类的地方被人类抛弃了。”她叹息着说，“不过，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因为你们一直没有发回任何信息，大家都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倒霉事。”她微笑一下，看了我一眼，又立刻垂下目光。昏暗的灯光中，我看到她的嘴唇在嚅动。过了一会儿，她说出了一句简短的话。但观众们献给歌手的掌声淹没了她本来就不大的声音。“对不起，你说什么？”我问。“不，没什么。”她笑着摇摇头，站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走了。再见，夜晚快乐。”我盯着她苗条的背影，眯起眼睛。刚才她好像脸红了……不过大概是灯光的问题吧。在包包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之后，一张熟悉的面孔代替她吸引了我的注意——是蓝商顺。他正在向这边看。看到我在看他，他立刻离开了坐位，穿过舞池，一直走到桌子旁才站住。“你好，诡诸默。”他手里仍然拿着一把纸扇，轻轻摇晃着。右手手腕完全看不出任何曾经断裂的痕迹，看来再造手术很成功，“听说你和邯郸残去了地球，强强联手，共克顽敌。”蓝商顺把脸靠过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得不错嘛。”我点头：“我们是好朋友。”“啊哈。”他微微点头，“但，请恕我直言，他是个危险人物，彻头彻尾地自私，具有攻击性，而且从来看不到他人的存在价值。这样一个人你竟引以为友，殊为可惜。”“你想说什么？”我瞅了一眼他的手臂。“虽说邯郸残对你似乎十分友好，但你还应有所戒备，想想这种友好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图谋呢？”他把扇子展开，又合上，“他或许是……想伤害你。”“你的意思是说，他很可能想找机会用那条‘龙’吞吃我的身体来提高他的力量，所以才跟我形影不离？”“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一丝愠怒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对这个危险人物太过放心，不可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就算他现在还没对你干什么，你也应该提防一些。”“他已经对我下了好几次重手，恨不得要我的命。”我笑着说，“但我还是喜欢跟他在一起。”蓝商顺一脸惊讶：“为什么？你这人……”“我喜欢他。”我截断他的话说，“像他这样能给我提供帮助、却又随时随地可能翻脸的人，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我收起笑容，一字一字地说，“我有绝对自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输给他。”“但知任勇，匹夫可敌……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喜欢随时处于危险之中的刺激感，还是单纯地喜欢被人‘谋害’。”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转开目光，“有件事要讲明白，我今天说的这些话是邯郸敬要我转告你的。”这句话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你是诡诸泪惟一的弟弟，他不想让你再受伤害。就是这样。”他用扇子敲敲我的肩膀，“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说完了，我也该走了。另外……你等的人好像也已经来了。”果然，在蓝商顺身后不远处，邯郸残正在穿越人群，朝这边走来。蓝商顺站起来，跟我点头之后转身向邯郸残来的方向走去。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邯郸残眼中掠过一丝讥讽之色。“对不起，来晚了。”邯郸残在刚才蓝商顺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刚才你们在聊什么？”“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我从口袋里拿出今年最新的旅游咨询电脑纸，在桌子上摊开，“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到哪里去度十五天的年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