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亲爱的陈大人

117.亲爱的陈大人

平定了帐外的乱象,陈决一撩将军帐的门帘,回到帐内。

便见李聿坐在毡椅上,李小正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

陈决迈着大步便到了李聿跟前,挥起拳头,狠狠的便锤在李聿肩头。

李聿本抬头微笑的望着陈决走过来,措不及防挨了一拳,他愣了下,便忙弯腰咳嗽起来。

陈决双眉瞬间颦起,整个人又紧张起来。

他忙弯腰伸手搭在李聿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见李聿仍在咳嗽不止,他青白着面孔,低头去看李聿脸色。

李聿慢慢直起腰,虽然因为咳嗽而面色微微涨红,但却是眉开眼笑嘴角上挑。

陈决立即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气的不行,但是拳头举起来,却再怎么也砸不下去了。

可心里还是恼怒不休,他拽了怀里揣来的麻绳,三两下将李聿的手腕绕住。

“大人不会抓我吧?”李聿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不减,神色间尽是温柔。

“你屠戮了刘田平满府,怎么可能不抓你!”陈决气恼道。

站在边上的李小立即便紧张的攥紧了自己衣襟,瞪着眼睛看着陈决。

王异等人一边由着军医包扎伤口,一边抬头望向陈决。

偏只有李儒,气定神闲的坐在书案后,慢条斯理的喝水,仿佛喝茶似的悠哉。

李聿听了陈决的话,便叹口气道:“可是,刘田平不是罪至满门抄斩嘛。我也不过是代劳而已。”

陈决哼了一声,他坐到李聿身边,朝着李小望了一眼。

李小立即转头帮陈决倒水,陈大人一不高兴,就口渴。

“刘田平罪至满门抄斩不错,但你动用私刑难道还有理了?”陈决说着,用力拽了拽手里的麻绳,李聿的双手被麻绳绑着,便也被陈决拽了两下手腕。

“日后,若再有这样事,定要与我商量!依律法办事!”陈决怒目瞪着李聿的笑脸,叱道。

李聿的笑容渐渐消失,面上露出了郑重的神色,他看着陈决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声音略微沙哑,却透着沉着和坚定。

陈决望着李聿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因你舍命相救,且为圣上除去一大害,功过相抵。”

说罢,陈决舒了口气,憋了几个月的火,终于在李聿这个始作俑者身上撒掉了。

他三两下又松了李聿的梆,将那麻绳随手丢到了桌上。

李聿仍望着陈决,脸上神色淡然,若有所思。

陈决却觉得与李聿之间的纠葛已了,心上大松,整个人长长吐出口浊气,便也觉得浑身酸痛难忍。

他靠在身后的桌案上,望了望满帐的狼藉,扭头见李小正关切的望着自己,便难得的,朝着小丫头露出了一个温暖的、释然的、快活的笑容。

李小微微一愣,望着陈决的笑容,看着他身上的狼狈,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错,眼睛一热,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流起了泪。

相见亦无事,别后常思君。

虽只与陈大人仅仅分别了小半个晚上,几个时辰而已,她却觉得心惊肉跳,仿佛分别了一辈子那么长。

她甚至不敢想——从她随着小舅舅到西边空旷地,扬起风沙,佯装成戍西军奔马而至扬起的风沙,以震慑东北军。再从西边去接哥哥李聿,然后与哥哥一道回将军帐救援陈大人?——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呜呜……

…………………………

天亮的时候,戍西军真的到了。

浩浩荡荡一万强兵,来了以后只在东北大营转悠了一圈儿,就在东北大营西边拉起帐篷,肆无忌惮的吃起东北大营的粮食来。

陈决热情的接待了定西将军徐飞云将军,也就是徐廷的亲爹。

两个人一个脾气硬,执拗倔强话少;一个喜欢嘲讽怼人,不善交际。

他们的会面绝对不能算的上亲热,倒是张塘绑着绷带,脸上青紫一片,还要代陈大人招待来客。

定西将军在东北大营就呆了一天,隔日便带了一千精兵回西边,给陈决留了九千强兵,帮他震慑着东北大营,保证在新将军上任前,东北大营不至于出事。

圣上新派了定波府的小将军为东北大营镇北总兵,来接替彭涛的空缺。

定波府的小将军王龙,说是小将军,实际上也已经三十出头了。

曾经随着彭涛、徐飞云都打过仗,是皇上很信重的武将集团新宠。

王龙小将军需要三天时间才能抵达东北大营,陈决还要在东北大营呆三天以上。

这些日子,皇城里也颇多动荡。

吏部尚书才下文定了的户部尚书和九门提督,都是彭涛的人,提上来暂安彭涛的心。

现如今彭涛已就擒,京中立即开始了大清洗,曾经与彭涛交往过深的,或者确切是彭涛政友,全部被彻查。

降职的降,削职的削,甚至还有被上折子状告、可能抄家的。

京中为陈大人细搜过肃王府、刘田平府、张明磊旧府等各处,搜寻曾经闵家案信件等资料的大理寺新少卿张工张大人,也卓有成效。

并立即举奏折上报圣上,得陈大人密令,联合多位老臣,一起为闵家案翻供。

当王龙小将军抵达东北大营的时候,陈决也得到消息,皇上批了众老臣为闵家伸冤的折子,还了闵家清白。

并将闵家老宅等归还闵家后人。

宫中老学士又特为闵家后人争取了不少福利,皇上承诺若有闵家后人有意为官,可做大族子弟规格对待——也就是说,如果李聿想,他甚至可以从御林军这种皇城近卫开始做起。

李儒和李聿得到圣上的赦令后,便立即随闵兆瞬回京城。

收回了闵家老宅等旧物——只很多东西,已被他人占用多年,需进行多方整修才行。

比如,闵家宅子便被肃王作为王府,住了许多年。

王龙一进东北大营,便提拔了乔放做副将。

也算是帮陈决还了人情,一直怨气逼天,看到李小就哀怨、看到陈决就气愤的乔放,终于得到了些许的安抚。

陈决与王龙多方交接后,新上任的王总兵派了定西将军留下的几百人,押送彭涛进京受审。

他自己也开始整顿东北大营,与陈决商讨后,王龙采纳了陈决的建议,所有东北大营的将领士兵皆先不动,在乔放号令停手时,率先回营待命的弓i弩一营的百长倒受了提拔。

也是给乔放涨了脸,同时昭告全军,圣上天子,遵令必赏。

陈决押送过来的‘假大米’沙子,都被搬去堆垒墙。

裘四海则返回北平,将真粮尽数重新运到东北大营内——可怜的一直躲在营帐里担惊受怕的裘四海,终于躺赢成功,完成了此次危险的任务,一身轻松的回了潮州。

王龙又将微雲老道、袁统、潜行小将白羊、红缨等人的尸体钉木桩挂在营外,以示众施压北方军将。

这就是反贼的下场!

黑羊未及十岁,陈决本欲将他押送进京,李儒却将黑羊留了下来。

几番交涉后,陈决才总算答应下来,小童黑羊便随着李儒进了京,成了李儒身边的研磨小童。

剩下的事,大家疗伤的疗伤,奖赏的奖赏,抚恤的抚恤。

陈决又在东北大营多留了三天,处理了上百件大小事,忙的每天灰头土脸。

待各种收尾的事情处理完了,才总算定下心来回味与彭涛对峙时发生的所有事。

即便精心回想,仍觉得惊心动魄。

无数次的局面翻转,都让他觉得后怕和侥幸。

当他得知夜半第一次传来戍西将军已至的消息,是因一股大风卷天漫地,造成风沙漫天,让人误以为是戍西军飞马而至扬起的沙尘——而这股大风,竟是李小新异能造成的!

他仍忍不住感慨,幸而小丫头新生了这样的能力。

幸而她及时赶到,让东北大营的将领士兵以为戍西军已至,才萌生退意,没敢强攻将军帐,为陈决争取了活命的时间。

又幸而,李小带着父兄舅舅及时赶到,才能在大帐中,解了他的围,救了他的命,也替皇上解决了彭涛,替两军规避了一场损失惨重的血杀。

他放下已读完的京中传信,扭头看了眼坐在他身边,伏案熟睡的小丫头。

前些日子也累坏了她。

这几天,小丫头每时每刻都要随着他,无论他下军营还是在帐中,她都要在他身边跟着,哪怕再累再困也不回去休息——仿佛是怕他突然消失般。

这种粘人,让他忍不住有些心酸。

之前她该吓坏了吧?是不是以为……他会死?

失而复得,所以才这样亦步亦趋?

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李小立即便睁开眼,迷迷蒙蒙的朝着陈决望了过来。

对上陈决的视线,她砸吧了下嘴巴,蹭到他手臂便,双手圈住他手臂,闭着眼眷恋的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脸。

陈决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化了。

他亲了亲小丫头的发顶,李小低声哼哼了两声,像只柔软的小动物。

他转手抽出一张纸,提笔便写了一封信。

是准备送回郑州老家的信。

当晚,陈决便向王龙道了别,一行人晚上整理好一应事务,隔日一早,便带队离开了东北大营。

用命去完成的危险任务,终于结束了。

……………………

晚秋时节,沿路皆是丰收的景象。

陈决一队人南下望尽金灿灿光景,众人又是大捷而归,有时甚至要开心的在田野间唱起歌来。

南下的路上,张塘张大人骑着一匹骏马,挺胸抬头,腰间甚至还挂了把宝剑,与王异齐头并进,仿若一位威风凛凛的武将。

他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迎着朝阳心情大好。

便驱着马儿凑到王异身前,贱贱的朝着王异狠狠来了一拳。

王异吃痛,扭头狠狠瞪了张塘一样。

随即,张塘又给了王异一拳。

“你来打我。”张塘笑道。

王异气的伸长手臂,握拳狠狠往张塘肩头一锤。

张塘忙闭气。

“当!”的一声,王异仿佛一拳砸在铁板上,手立即吃痛,他忙收回手,一边呼痛甩手,一边怒瞪张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塘仰头大笑。

这一路上,他才得以在不担心生死、没有恐惧的环境里,不断的随心所欲施展自己的能力。

可以说是秋风得意!!

王异瞧着张塘的笑脸,被张塘锤的肩膀上疼,砸张塘后自己手也疼,气的瞪着张塘的笑脸,面色涨红。

跟在后面的徐廷望了望狂笑着像个蠢货的张大人,又望了望受气包王异,撇了撇嘴。

“‘滚刀盾’张塘!”徐廷在两人身后,凉飕飕道。

张塘听到徐廷的嘲讽,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笑的更得意了。

张塘,诨号‘滚刀盾’!

“哈哈哈哈!”张塘。

“……”徐廷。

“……”王异。

“以后要拿一份俸禄,去干文职武职两分工。”徐廷。

“哈哈。”王异。

“……”张塘。

“??!!!!”张塘张大人终于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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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卦定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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