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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的眼神明明是山雨欲来时的平静,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除了点出她怕他的事实,全程情绪很平和,甚至是离开时,他还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道晚安,独留下琢磨不透他心思的她。
她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但看江承的神色似乎没有。
“怎么……”她小心觑着他脸色,“突然提这个了?”
江承没应,收回横挡在胸前的手臂,一只手很自然地插入裤袋,另一只手已经拿起手机,举步往办公桌走去,边走边淡着嗓子道:“这件事恐怕是冲着你来的,既然办公室监控出了问题,我估计其他地方的监控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东西。”
他突然进入正事,温简也不自觉敛了心神,目光随着他背影移动,点着头:“我知道。”
江承已经在办公桌前站定,掌中的手机轻扔向桌面时,手掌已经一把抓过桌面上的座机,话筒被拿起时,指尖也已跟着按下助理办公室的外线:“催一下保卫科,让他们尽快把监控调取出来,送我办公室。”
挂了电话,一抬头,看到温简还在看他,还是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神色平静,他一下想起幼时躲在衣柜里的她,明明忐忑害怕,却又极力勇敢。
心思一下柔软,他手掌伸向她。
“过来。”他轻声说。
“……”温简不明所以走近,担心问他,“怎么了?”
江承不语,在她走到近前时,手掌很自然地落在了她头上。
温简身体微僵,本能抬头,扣在后脑勺上的手掌微微施力,她被他单手压靠入了胸前。
“别担心。”清浅的嗓音从头顶徐徐传来时,温简本欲挣开的动作一下顿住。
“江承,我听说你把林简简……”何邵急促带喘的大嗓门突然从门口传来,伴着重重的推门声。
温简条件反射地一把退开江承,后退了一大步,看向门口。
江承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看向门口。
刚推开门的何邵动作也跟着顿住,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了?”
怎么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看他?
“这不是我该问你吗?”江承开口,神色自若地收回僵在空中的手,插入裤袋,偏头看着他,“怎么火急火燎的?”
他一提醒何邵当下想起正事来,看了眼温简,脸颊有些红,但眼眶没红,没被训哭。
他稍稍安下心,又偷偷瞥了眼江承,轻咳了声,慢慢将门关上,这才道:“我听说林简简那边出了点问题,你当众对她发难,还把人带办公室来训了?”
江承:“所以是赶着英雄救美来了?”
何邵干笑了两声:“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严厉吧。”
江承:“她犯了错,还不能说两句了?”
“犯错是应该吸取教训,避免再犯,我是担心……”何邵顿了顿,看了眼温简,意有所指,“有人借故发难。”
“……”江承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温简。
无故被牵扯进来的温简不得不开口:“江……总没有为难我,只是找我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而已。”
何邵:“这都多少年同学了,私底下还叫什么江总,别扭。”
人已经走上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东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是不是带回家给忘了,家里找过了吗?”
“会计凭证不能私自带回家,这是基本要求,她不会连这个都不懂。”江承抬头看他,“你来了正好,再催一催保卫科,让他们尽快把监控录像送过来,顺便安抚一下你爸那边,是他那边要核对的账目。”
何邵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当下掏出手机,给保卫科打了电话,又给何建离助理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了解情况,目前他那边没什么反应。
保卫科的监控很快松了过来,除了已经损毁的办公室内监控录像,其他地方一切正常。
从监控录像看,温简走后便没有人再靠近财务部,公司园区里也没有可以人缘出没。
“见鬼了。”何邵皱眉咕哝,“办公室也没人进去过,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说着扭头看温简:“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没有。”温简轻声回,头也没抬,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盯着监控录像看。
屏幕上的录像是正对财务部大门的走廊拍的,走廊灯已经关了,空无一人,屋里隐约有微弱灯光,窗外路灯照进来的光线,里面也没人,静悄悄的,一切看着很正常。
几人一上午都耗在看监控上,从温简离开后的八点多开始看,暂时没出现可疑人物。
“先去吃饭吧。”江承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说道,手也跟着按下暂停键。
还不到十二点,去吃饭的人不多。
经过食堂门口时,温简习惯性往食堂里看了眼。
食堂里光线比外面暗,擦得光亮的玻璃映出温简平静的脸,目光与镜子里的自己对上时,温简脚步一顿。
在她身侧的江承脚步也跟着一顿。
两人的目光在玻璃种相撞时,不约而同地回头往财务部方向看了眼,目光缓缓对上。
“何邵。”江承叫住了何邵,“你先去吃饭,我还有点事。”
何邵困惑扭头:“怎么了?”
没人应他。
江承和温简已经转身往回走,回了办公室,重新回到笔记本电脑前,江承手指压着触控板,快速拖动进度条。
跟着回来的何邵一头雾水,无法从相似的画面里看出不同,却见江承面色微绷,盯着屏幕的眼眸锐利而专注,视频拖到凌晨一点五十八分时,江承压在触控板上的手指一顿,又往回拖了一点点,放大、慢放。
何邵眼睛都瞪直了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同,又忍不住扭头看江承:“有什么不一样吗?”
“看玻璃的光影。”回答他的是温简。
何邵凑近了看,好一会儿,终于看出了端倪,玻璃墙上有人像晃动,不是很清晰,需要细看才能辨认出隐约的轮廓。
何邵低低“靠”了声,随江承温简下楼,刚走到财务部门口便遇到了吃完饭回来的何琪黄子辰和田佳曼等人。
何琪先看到的温简,叫了声“江总”和“哥”后,小心挪到温简身侧,小声问她:“没事吧?”
没等她回答又抬头看向江承道:“总经理,温简也不是故意把东西弄丢的,实在不行看能不能把票据补回来就好了吧?”
一边的田佳曼突然哼笑了声,凉凉开口:“有关系就是好使,反正最后责任还不是落到我和谢总监头上。”
其他人神色一下变得微妙。
江承看了她一眼:“田小姐,公司是公司,不管谁犯了错都一样,公司自有它的惩罚机制,不存在谁包庇谁。如果没有证据,请不要妄下定论,以免给当事人造成不良影响。”
“同时,公司也不允许又任何栽赃陷害或无证据诋毁他人的行为发生,一旦出现,公司也会依法交由警方处理,大家都是成年人,希望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话完时,江承已经走进财务部,不动声色地往对面窗户看了眼。
窗外是园区,有一道弧形车道和大片草坪,草坪对面是围墙,围墙的另一面是隔壁公司。
围墙约两米高,位于转弯处,这一片刚好是监控盲区。
看到江承进来的财务总监堆着笑脸迎了上来,刚要开口,江承已将目光转向他:“报警了吗?谢总监。”
财务总监一愣,担心看了眼温简:“没必要报警处理吧?”
江承:“为避免徇私舞弊的情况发生,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吧。”
说完扭头看了眼温简:“工作失误也好,被冤枉也好,总要有一个结果。”
财务总监不得不报警。
下午区域派出所的警察过来了一趟,温简录了口供,保卫科将监控录像一并交给了警方,快下班时,警方的初步结论已经出来,定义为入室行窃案,嫌犯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得到结果的何琪忍不住怼田佳曼:“田姐,你是不是该向温简道个歉啊,她也是受害者呢。”
田佳曼冷着脸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拎过包便走了。
何琪冲着她背影挤眉弄眼,低声哼:“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
温简抬头往田佳曼背影看了眼,又低头看了眼依旧完好的抽屉,没有说话。
她还不确定,是入室栽赃,还是入室行窃,或是打算来个一石二鸟?既可以把想要的凭证偷到手,又可趁机把她踢出去?
但为什么又独独针对她?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江承打过来的电话。
温简接起,另一只手很快关了电脑,拎起包便往外走。
“下班了吗?”江承问。
温简:“嗯,刚下。”
江承:“在公司后门等我,我一会儿到。”
温简“嗯”了声,刚到公司后门没两分钟江承便到了。
“晚上有空吗?”温简刚坐上副驾驶,江承便扭头问她道。
温简微微摇头:“许冉约了我一起吃饭呢,怎么了?”
江承眉心微不可查地拧了下:“又有约?”
温简:“……”
她也没和谁有约过吧,除了昨晚。
“你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江承看了她一眼,而后摇摇头:“没事。”
又问她:“你和许冉约的哪里?”
温简:“就万星附近,具体哪家店还没定。”
又问他:“你有空吗,要不要也一起吃个饭?”
江承:“改天吧,我晚上还有点事。”
他把温简送到了万星。
车子在广场门口停下时,江承往窗外看了眼,对她说:“吃完了给我个电话,我也在这附近,到时顺路带你回去。”
“好。”温简推开车门,刚想下车,想了想,又回头看他,“今天真的谢谢你。”
江承看着她不动:“就只有谢谢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