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你可真厚脸皮。

37.你可真厚脸皮。

甄理忽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站起来,捂着肩膀走过去,眼泪哗一下落了下来:“肩甲脱位,医生说要手术。好像挺严重,我不懂。我不想手术。”

他语气委委屈屈,非常可怜。

付予淮点头,扶着他坐回去。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医生的胸牌,方政,骨科方面权威的老医生了,很值得信任。他沉思着拿过桌上拍摄的片子,细细看了下,又问了很多伤情细节。

方政重述了相关伤情和建议治疗方案。

付予淮没有异议,甄理一直观察他的神情,见他点了头,心慌慌的:“真必须手术吗?”

“不仅是脱位,还有些骨折,血块和碎骨片,这些妨碍手法复位。懂吗?”

不懂。

甄理摇头,垂死挣扎:“医生刚刚还说可以保守治疗呢。”

付予淮揉着他的乱发,低声安抚:“保守治疗效果不是很好,手术复位会麻醉,醒来就没事了。听话。”

不想听话。

甄理只想哭。他活这么大,打针、输点滴都很少,这种动手术一听就是要吃大苦头。他怕。早知道会是这结果,他才不会撑什么英雄。怂就怂了,反正他怂了二十年了。

可后悔晚矣。

他躺到手术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红灯亮起。

付予淮跟唐默等在外面。

唐默自付予淮出现,就一直保持沉默。他注视着两人的互动,竟发现自己是局外人的处境。很糟心。这种糟心让他终是开战了:“倘若付先生对我们小少爷有意思,那我有些话必须要说一说了。”

“说吧。”

他承认了他对甄理有意思。

唐默心一咯噔,半晌无言。他没想到付予淮这么直接,这么肆无忌惮。他冷着脸,盯着他的眼睛,言语笃定:“甄理是甄家唯一的孩子,甄老是不会允许他出柜的。”

付予淮神色冷淡,陈述的口吻很漠然:“甄理是成年人,允许或者不允许,不是甄老的权利。”

“他什么都不懂,性取向这种事,没人带头,他根本不会出现偏差。”

“我只能说,甄老把他保护的很好。可他总要成长,不是吗?”

不是。

即便他要成长,也不该是因为他。

唐默握紧拳头,竭力忍住妒忌和愤怒的火焰,冷笑道:“你以为你对他势在必得吗?”

付予淮瞥他一眼,目光很轻蔑:“唐小姐,你这种所有物的语气很不讨人喜欢。”

尤其是不讨甄理喜欢。

付予淮微微一笑:“唐小姐,你不是我的对手。”

势在必得的口吻,咄咄逼人的语气。

唐默出人意料的冷静了。甄理既然喜欢男人,那么,也是他的机会。等手术后,把人带回去,怎么着还不是他说了算。在甄家,披着女人的外衣,哪怕他把甄理上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两个小时的煎熬等待中,于念念处理了脚伤,坐着轮椅上过来了。

“甄理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她。

而她看着手术中三个鲜红大字,什么都明白了。甄理为了救她,进了手术室。她自责又难过,捂住脸低声哭:“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最没用。

甄理也听不到对不起。

他在两小时后出了手术室,被推进了病房。

主治医生方政为他挂上点滴,留下付予淮和唐默站在床前。

甄理半边身子还在麻醉中,漫长的手术过程,脸色有些白。

付予淮坐在床前,揉揉他蓬乱的发,轻声问:“痛吗?脸色很差。”

“还好。”

“嗯,没事了。”

甄理很累,窝在被子里就睡了。可惜,没睡多久,就醒了。痛醒的。麻醉剂褪去后,现在伤口疼得厉害。他从没吃过这种苦头,痛的很想哭。

唐默去找医生,搞来了止痛药。

可吃了,没什么效果。

甄理痛得抓心挠肝,哼哼唧唧的闹腾人。

付予淮躺下来,隔着被子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下他的额头,强势镇压:“乖,睡觉,不许再出声。”

甄理睡不着。

伤口疼得心慌慌。

唐默也疼,心疼也愤怒。他想走过去把付予淮拽起来,赶出去,可甄理在他怀里,很依恋的姿势。他没有保护好甄理,他没有资格拉开那个宛如止痛药的男人。

甄理到底在付予淮怀里睡了。

付予淮奔波了半夜,也睡了。

只有唐默睡不着。他走出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抽烟。他很少抽烟,大概是甄理逃去镇山时开始的。只有在吞云吐雾间,一颗饱受相思苦的心才能稍稍得到一丝慰藉。可如今,也没什么效果。

“小姐,医院不许抽烟。”

有护士过来提醒。

他没说话,站起来,走出去,直走到夜色深处。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甄理醒来时,付予淮不在身边。他用右手撑着坐起来,靠着抱枕,回想自己的境况。伤口的痛有两秒钟的迟缓,很快传达到了大脑,他想起了混乱的昨夜。

自作孽,不可活。

他就不该出去浪。

他怀着后悔的心情又去卫生间浪了一圈,提裤子时,一只手非常不方便。当然,洗漱也很不方便。他挤了牙膏,一边刷牙,一边看洗手池镜子中的自己,面色憔悴,形容邋遢,也很膈应。

总之,各种不满意。

他拉长脸洗漱了,走出来时,刚好撞上付予淮。男人还穿着昨晚的蓝色条纹西服,皱巴巴的,头发也很乱,他瞬间心里平衡了。

“你去了哪里?”

“跟医生聊了一会。”

“怎么说?”

“要住一周的院。”

甄理不想住院。消毒水很刺鼻。他坐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付予淮瞄了他的小腹,低声说:“等会吧,我让许尉带早餐过来了。”

甄理不说话,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付予淮走过去,看着他打了石膏的肩膀,拧眉问:“伤口还很痛?”

“已经痛的麻木了。”

“我不想多说其他,吃了这次教训,以后不要冲动。”

“也不算冲动,我觉得自己运气不是很好。”

还能开玩笑,看来心情不错了。

付予淮声音轻扬:“过来。”

“嗯?”

“亲我一下,我运气很好。”

难道好运气还能传递?

甄理瞄他一眼,乐了:“你可真厚脸皮。”

厚脸皮的付予淮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细细密密的吻,反复吻咬。甄理没什么接吻技巧,只能顺着他的舌接了个绵长到窒息的吻。情到浓时,不可抑制地扯动了肩膀,痛得他嘶嘶喘气:“呼,疼。”

付予淮停下来,看他桃花眼晶亮水润,一副痛得快哭出来的样子。他心像是被揪住,想要以身相替,却是没办法,只能温声说:“保护好自己,以后别让自己受伤了。”

“嗯。”

甄理应了一声,歪头看自己打石膏的地方,皱起眉问:“是不是很丑?”

“不丑。”

“哄我呢吧?”

“真丑,我就吻不下去了。”

艹!

死颜控。

甄理嘟着嘴,傲娇了:“那你说,我哪里好看?”

“都好看。”

“甜言蜜语。”

付予淮继续甜言蜜语:“喜欢吗?”

甄理有点懵:“什么喜欢?”

“喜欢我吻你吗?”

喜欢。

甄理对接吻还是很新奇的。他没恋爱过,也没跟人唇舌交缠过。付予淮轻柔的吻很舒服,让他很流连,可惜痛得没了兴致。

“怎么不回答?害羞?”

付予淮故意逗他。

甄理脸红红的,扭扭捏捏的样子很可爱。他这人很奇怪,平时很大大咧咧、也很放得开。但是,当别人一旦认真了,他就害羞了。

“够了吗?”

一声厉喝响起。

门外,唐默不知站了很久。

甄理看过去,脸有点臊,伸右手扇扇风,笑着说:“唐姐,你来了。”

唐默拎着早餐走过来,脸色很冷,声音硬的硌人:“吃了饭,我们回家。我已经请了私人医生照顾你。”

他话音才落,甄理笑容一敛,脸色也冷了:“不回去。”

他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

他现在伤残人士,唐默若是想对他做点什么,他可就一点反抗之力都没了。尤其是现在知道他跟付予淮的事情,只会逼得更紧。

“我还伤着,不便运动。”

他躲开唐默犀利的眼眸,给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唐默面容沉静,将早餐放到茶几上,取出碗筷,摆放好,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那我让老爷亲自来请你。”

又拿爷爷威胁他。

甄理瞪他:“别让他担心。他最近睡眠不好。”

“那就回家。住院会让他更担心。”

“你可以说我出外游玩了。”

“你这胳膊一两个月好不了,你要扯多久的谎?”

那就不扯谎。

甄理破罐子破摔了:“那你如实说吧。反正,总要知道的。”

唐默走近一步,微躬了身体,逼人的气息压下来:“甄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

再也受不了。

你的眼神,你的语气,你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窒息。

甄理心里尖叫,面上心烦气躁。他推开唐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终是没忍住,指着他大喝:“唐默,我讨厌你,讨厌喜欢我的你。你为什么不放弃?我一直顾忌你的颜面,不忍把话说的太难看,可你怎么能一逼再逼?我不想让你伤心,可你只会让我烦心!我说,我不喜欢你,多少遍,你才会放弃?”

到底是要撕破面皮。

到底是要揭开彼此丑陋的面具。

甄理急促喘息,一脚踹翻了茶几,上面的早餐哗啦啦散落了一地。他是真气了,越说越气,长久的压抑一旦爆发,怒火可以吞噬一切。

“你到底拿着我当什么?我是甄家的少爷,可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对你耍过一丝脾气?我敬重你,爱戴你,甚至拿甄家小姐的礼仪待你,可你呢?你心里当我是什么?但凡你心里当我是少爷,在我拒绝你后,都该摆正自己的地位!”

他对他彻底没了耐心。

他漂亮的脸发起怒来,狰狞如鬼。

唐默一步步后退,狭长的眼眸是震惊、是痛苦、是最纠结的爱与恨。他懵了,傻了,哦,原来,他的小少爷也会如此伤人。他痴痴呆呆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地躬下了身,轻声说:“好的,小少爷。”

一声小少爷,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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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貌美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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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可真厚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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