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候鸟不是花(3)

不是候鸟不是花(3)

陈卉小姐:十分冒昧地打扰了您,实在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您并不认识我,我是谁对您来说也并不重要,但为了将我写这封信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却不得不向你做一番简单的介绍。我姓赵,叫赵波,是周文的朋友。虽然不知道您和周文之间曾发生过什么故事,但我却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您一定还记得周文这个名字。您所看到的那些素描就是周文躺在病床上画的,我相信这样的深情任何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您说是吗?至于那枚戒指,亦被他视若珍宝。每当他的病情稍好一点儿,就会摊开画纸画您的肖像,我曾试着向他询问您是谁,您为什么离开他?他却都不肯说。您大概知道,他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身边没有任何的亲人。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又孤独又寂寞,所以我查到了你的地址,自作主张地将这些东西连同这枚在周文病情恶化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也无论如何不肯将它变卖的戒指寄给您,并想以周文惟一的朋友的身份代周文恳求您,请您来见他最后一面。您或许并不知道:在他灰暗无望的日子里,您是他惟一的阳光,所以,我冒昧地希望您能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儿时间,来看一眼这个垂死却深深眷恋着您的人。祝:身体健康,爱情美满。赵波这样一封措辞婉转而充满敌意的信,我却只读出了八个字:他病了,病得很严重。我陷在时空编织的迷宫里,找不到出路,所有理智瞬间消失。将画纸收入柜子,奔下楼去,疯狂地找我的戒指。阳光好亮,车流汹涌……汽车游鱼一般沿着高速公路疾驶,十月的阳光真是灿烂,灿烂得过分。可是,无边落叶萧萧而下的时节已经到了。秋天来了,树叶黄了,大雁向南飞。它们说,南方的天空是深湛的蓝色,南方的太阳是暖暖的桔红,南方的风是温柔的手掌。它们说:我们要向南飞……可是,文,我没有找到你借冥冥之手送给我的戒指,没有找到……依照着信笺上的地址来到N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刚好是黄昏时分,快步奔进内科病房区,就见一个面容阴郁的男子迎了上来,他以审视苛刻的目光打量了我两眼,问:“陈卉小姐?”“赵波?”我停下脚步问,微微有些喘气,也打量着他。他点头,引着我穿过灯光煞白的走廊来到一间病室外,平静地说:“他在里面。”透过门上的小窗向里望,病床上的人正沉沉睡去,只留给我一个溶化在薄薄暮色里的削瘦憔悴的侧面,他那么瘦,那么弱……浓重的悲哀突然一个浪头打上来,眼泪一下子冲进了眼睛里。我将头抵在门上,眼泪如泄堤之洪,奔涌而出。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宽厚温暖的手掌按到我的肩上,赵波的声音不再像初时那般冷漠,柔声说:“进去看看他吧,高兴点儿。”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哽咽着问:“他病得很厉害吗?”“随时会永远睡去,永不醒来……”赵波的声音低沉,忽然叹了口气,沉声说,“如果两年前开始治疗,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那时候若告诉我他的病,倾家荡产,我也会帮他治的……”我的心蓦地抽紧了,一把刀在心上死命地绞,痛得我满头冷汗,许久,深深吸了口气,重复道:“两年前,呵,两年前……”一股冷如冰、灼如火的悲哀的笑意从心底浮起,我的心突然平静下来,静如止水。擦干脸上的泪痕,调整了一下情绪,推开门走进去。镇定地走到病床前的椅子旁坐下,低头望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微笑说:“嗨!”昏沉睡着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一道奇异的神采瞬间布满那张苍白的脸,是惊?是喜?是悲哀?他专注地望着我,忽然咧开嘴笑了笑,说:“卉卉?……”我微笑说:“听说你病了,路过这里就来看看。连束花也没顾上买,你不会怪我吧!”他虚弱地笑了笑,“不会。”“现在觉得怎么样?”“前段时间工作忙,累坏了,没什么的,都怪他……”他笑了笑,目光移向我身后的赵波。“胡扯什么周文啊周文,你一辈子也没住过医院,这回也享受一下这待遇,呵呵……”我咯咯笑起来,回头望向赵波,说:“哈!这人可真逗——赵波?……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刚才找你正好问到他,还以为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呢!”“他是我的朋友,好朋友……”周文望着赵波,颇有深意地说。两个男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无声的语言缓缓流淌在空气里。夕阳将下,秋叶已枯,一片枯黄的树叶忽然悠悠地从窗子飘进来。我站起来,从半空里捞住它,抓得紧了,竟将它干枯的叶片揉碎了,不禁懊恼起来。“秋天真美……”周文忽然说,无限依恋地望向窗外,“天那么高,那么开阔,大地那么静美,落叶铺满梧桐小道的时候,就更有诗意了。”“是呵,秋天真美,那么宁静……”我随口说,一句极熟的诗句忽然跳上心头: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死如秋叶之静美……手指蓦地收紧,枯叶在指间碎裂。将手伸到窗外,枯叶的碎片随风飘散,我“哈!”地笑了一声,叫道:“你看你看,蝴蝶在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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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前――周杰伦歌词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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