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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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芳嫂的教训】

叶秋莫名的打了个喷嚏,吓了小地瓜一跳,然後指着他娘,幸灾乐祸的道:「有人骂你。」

闻言,叶秋立即施展弹指神功,可小地瓜被她打多了,迅速躲到了朱长富身後,把他正在墙上画炕围画的手一撞,顿时歪了一笔,好好一朵牡丹花愣是长出根刺来。

「哟,你们俩别闹了,帮着想想这可怎麽办?」朱长富先护下小地瓜,又转移话题。

叶秋瞪儿子一眼,「不如补只蝴蝶上去吧。」

朱长富早有此意,却一本正经的点头,认真补了只花蝴蝶。

「真好看。」小地瓜从他怀里跟小地鼠似的钻出来,望着他娘露出一口小白牙,甜笑着拍马屁,「阿爷,在地瓜的大老虎旁边再画只大公鸡。」

再瞪儿子一眼,叶秋没好气的笑了,属鸡也不能属大公鸡好吗?

才要纠正下这小子的性别观念,门外忽传来一阵哭声。

朱方氏急得直喊,「秋儿,秋儿你快出来!」

听朱方氏叫得急,叶秋匆匆赶了出去,却见一物飞了过来,还来不及细看,她本能的伸手一抓,只觉入手软绵绵,再定睛细看,是一块大红的土布肚兜。

上面没有绣花,染着大朵的黄牡丹,富丽又俗艳,却是乡下女孩子很喜欢买的一款肚兜,一件五文钱,而这正是叶秋在回村前,陪花裙子买的。

芳嫂满脸怒容站在那儿,也不知方才把这件肚兜扔过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现在她就这麽当着叶秋的面,骂着被朱方氏护在身後,早已哭得泪流满面的女儿。「婶子你让开,今天我要不好好教训教训这败家丫头,她还真当自己翅膀硬了,想飞天了!」

「她败谁的家了?」叶秋瞟一眼花裙子明显挨了耳光,被打得红肿的脸,望着朱方氏道:「先带她进屋洗把脸。」

朱方氏怕叶秋一人在外头会吃亏,屋里的朱长富却提醒了她,「赶紧的,到隔壁去,看看裙子身上还有没有伤?」

当然有,朱方氏刚才就看见了,芳嫂之前可是拿根柴禾棍子一直抽打着花裙子,直到进自家院门前才扔掉。

看朱方氏带着人进屋了,芳嫂越发不依不饶的道:「她是我闺女,败了我的家,我怎麽不能打她?」

叶秋点了点头,「那好。这也算你们的家务事,我们外人不好多嘴,不如等裙子上了药,咱们一起到连爷爷家,找长辈说说可好?」

芳嫂听了,声音一梗,嘟囔道:「这种事我自己教训就完了,还去长辈家干什麽?」

叶秋淡淡笑了,「败家可是大毛病,惯不得的。要打就得打个厉害的,让她好生受个教训,以後才能长长记性。」

瞧她这云淡风清的样子,芳嫂心里忽地有些没底,但仔细一想整件事,她又有了信心。

昨儿叶秋他们回来,听说徵兵还是按旧年惯例来,全村老少都放了心,经董大伯他们再三宣扬,全村再没有人说叶秋坏了风水,反倒都赞她聪慧仗义。

至於说要给村中办事的人报销一点食宿费用,大家也全都没有意见,反正这钱又不要他们出,全是叶秋垫的,就是要还,也等到明年村里卖了棉花、有了收入,到了那时谁还计较那几文钱?但如果自己女儿也领到了五文钱,芳嫂就不能不计较了。

刚刚连拴儿跟村里的小孩玩,听说同去的一户人家拿了那五文钱给孩子买了包糖,他顿时就跑回家告状了。

芳嫂一问,花裙子也不否认,当即就拿出了那件肚兜。

芳嫂这一下可气得七窍生烟,甩了一耳光就抽出一根柴禾棍子抽打起女儿,在她看来,女儿挣了钱就应该交给自己,要不给弟弟买包糖也好,凭什麽自己私吞?

这事无论怎麽想,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要去讲道理,那就去好了,连爷爷是个公道人,她就不信他们会帮着叶秋说自己的不是。

等到了连升家的时候,芳嫂怕叶秋先说话,自己会说不过她,便抢着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末了还抹着眼泪道:「我一个寡妇,拉扯着两个孩子有多不容易,真是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可那丫头得点钱就想着给自己买东西,有这样做的吗?」

叶秋一直没吭声,朱方氏几次想打断,都被她摇头制止了。

这时连爷爷发了话,「你不容易,大家当然知道。可裙子也是这麽大的姑娘了,就添些女孩子的物件又怎麽了?不过五文钱,你又何必这麽又打又骂的?」

芳嫂急道:「那她好歹也得给她弟弟带件东西吧?拴儿说,她在山下还吃了肉包子呢,也没给她弟弟留一个。」

连爷爷眉头一皱,「这是什麽话,那肉包子又不是你家出钱买的,难道让裙子饿着肚子去办事?」

「那……」芳嫂觉得自己满心委屈,却偏偏讲不出来,忽地瞧见连蔓儿便记起一事,连忙说:「上回蔓儿也是下山去办事,还知道拿了钱给家里买布做鞋面呢,她要只给自己买东西,你家能不生气?」

这话说得反倒让连大娘笑了,「你拿我家蔓儿比什麽?我家蔓儿可不缺一件肚兜。」

芳嫂急急打断,「那裙子也不缺啊。」

叶秋此时才说话了,「嫂子说话可要凭着良心,裙子真的不缺吗?她这麽大个姑娘,你别说新衣裳,有给她买过一件肚兜吗?」

芳嫂被这话噎住了,半晌才强辩道:「她小时候自然是有的。」

「小时候的肚兜还能穿到现在?」叶秋刺了她一句,望向朱方氏道:「婶子,你可以说了,刚刚你为裙子擦药时都看到了什麽?」

朱方氏早就忍不住了,忿忿的道:「芳嫂,我从前觉得你一个寡妇不易,虽知道你对裙子凶点,让她干的活多了点,可我帮不上忙,也只能当作没看到,可今儿我这一瞧才算是开了眼,你这哪是把裙子当女儿呀,你简直拿她当牲口。」

芳嫂急得想辩解,朱方氏却望着连大娘道:「不信,让你们连家的女人带裙子进屋脱了衣裳瞧瞧,看看这孩子到底瘦成什麽样子,还给亲娘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亏你这当娘的下得了手。」

她越说越气,拉扯着花裙子的衣袖道:「你们看裙子外头的衣裳就够破了吧,她里头的衣服更不像样,甚至还有用拴儿的旧衣裳改给她穿的,我说芳嫂,你就算是後娘也不能做出这等事吧?」

芳嫂又羞又急,通红着脸道:「那、那不是她成天干活,衣裳易磨吗?」

「你还知道她成天干活啊?怎麽吃几个肉包子你就不高兴了?」朱方氏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一个快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居然连癸水还没来过,你这当娘的就一点不着急?」

连爷爷一听,顿时脸色都变了,「这是真的?」

芳嫂手足无措,大冷的天,鼻尖都开始冒汗了,支吾半天才道:「所以……所以我说她不能嫁嘛……」

「你闭嘴!」连爷爷气得不轻,要不是还有外人,他都想抽芳嫂几下了!哪有好端端的姑娘家,这麽大了还不来癸水的?肯定是太累,亏着了。

裙子虽姓花,却是跟着芳嫂住在仙人村,这就算是住在连家,要是让人知道,他们连家拿别人家的闺女当牲口使,弄得这麽大年纪还不来癸水,他们连家还不得给人戳着脊梁骨骂死!

叶秋寒着脸,她本也不知此事,要不是回山时她去买月事用的吸水棉纸,无意中问了句花裙子要不要,她都不知道这傻丫头居然从没来过癸水,还以为这事很正常,而现在芳嫂还要这样狡辩,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在山下,我带着裙子去把了脉,大夫说她没事,就是身子亏得太厉害,得好生将养才行。」叶秋望着芳嫂,冷冷的戳破最後一层窗户纸,「等离开时,我们不小心遇到镇上的牙婆,她私下托我问一句,芳嫂你打算什麽时候卖了裙子?可别等到过了二十,她可是不会帮你交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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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满满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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