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打开屋门,艰难的将木盆里的水泼到院子外面去,薛嘉月提着木盆回来,又反手关上了院门,落下了门栓。

刚到一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谨慎些总没有错。

她站在院子里面,一边用乾布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目光往院子里面四处看。

院子里还是和她早上起来看到的一样,凹凸不平的土地面、院角乱乱的稻草垛、啄食的公鸡和母鸡,不过薛嘉月的目光很快就投向了右手边那两间低矮的茅草屋。

她想了想,最後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过去推开了靠外面的那间屋子的门。

这间茅草屋原本是用来做柴房的,不过自孙杏花带着薛嘉月嫁过来之後,说家里统共就这麽几间房,但薛嘉月和薛元敬年纪都不小了,也不是亲兄妹,总不能两个人住在一间房吧?就闹着将薛元敬原先住的屋给薛嘉月住了。

至於薛元敬,柴房里面不是只堆了半间屋的柴吗?还剩了半间屋,收拾收拾也能住人,就将薛元敬移到柴房来住了。

说起来,倒是自己占了薛元敬原本的屋子。

薛嘉月心中一面这样想着,一面伸手推开柴房的门。

虽然四面都是山,但秀峰村的村民都是以烧晒乾的稻草为主,树枝、木柴都是冬天要烘火的时候才会用到。

这会儿薛嘉月就见後半间屋子里面堆满了已经紮好的稻草把子,前半间屋则放了两张条凳,上面放了一张门板,铺了一套靛蓝色的旧被子,旁边放了一张小桌子,一条腿还断了,只用几块土砖垫着。

桌面上除了一只有豁口的粗瓷碗,就是几本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书。

虽然是柴房,但收拾得倒是乾乾净净的,桌面上看着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比她现在住的那半间屋都要乾净。

看过了也就算了,薛嘉月也没想要进屋里面去,就打算带上房门离开,可这时她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推院门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忙带上柴房的门,走到院门後面,眯着眼睛,就着门上不算小的缝隙往外面看。

薛元敬正站在外面,一双长眉微皱,似乎不明白院门为什麽会被关上。

果然是貌美男主啊,虽然他现在微微皱着眉,但看上去还是清雅脱俗,如超尘世外的仙人,只可惜他貌美心更狠,是个不好惹的人。

薛嘉月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後就伸手拿起门栓,拉开院门,目光看着薛元敬。

薛元敬也在看她,目光中带着微微的惊诧。

小姑娘一看就是刚沐浴过,头发梢还在往下滴水,而且她以前看着很脏的脸上洗得乾乾净净的,露出了原本象牙白色的皮肤来,脖颈和手也是,也都乾乾净净的,双眼如同是被清水洗涤过一般,黑曜石一般的晶亮中带着微微的笑意,看起来温和无害。

心肠那样黑的一个人,面上看起来还能这样的温和无害?

薛元敬心中冷冷的想着,可他也不说话,抬脚就直接往院子里面走。

薛嘉月正奇怪他怎麽会忽然一个人回来,难道田里的秧苗这麽快就插完了?就见薛元敬走进屋里面去,须臾又走出来,不过右手提了一只瓦罐,瓦罐口上面还放着两只粗瓷碗。

薛嘉月当下便明白了,薛元敬这是回来拿水的,想必是薛永福或孙杏花口渴了,就叫薛元敬回来拿水。

薛元敬拿了水之後就径直往院外走,压根没有要跟薛嘉月说话的意思,眼中彷佛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但薛嘉月却觉得,她和薛元敬老是这麽相处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说到底,他们两个人以後会同处在一个屋檐下面,免不了每天都要见面,而且对薛元敬示好总归错不了,她也不想以後自己真的落到被削成人棍的悲惨下场。

於是她就开口叫薛元敬,「哎,你等等,我……」

一语未了,就见薛元敬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望着柴房的方向,他面上的神情陡然冷厉了起来。

薛嘉月见状,顿时心跳如擂鼓,忙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柴房那里,心中不由得想着,薛元敬应该看不出来她刚刚推开过柴房门吧?毕竟她出来的时候有将柴房门关上,从外面看压根就看不出柴房的门被人推开过……至少她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薛元敬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往常他出门带上柴房门的时候就会在门缝里面夹上一根稻草,回来时他就会看一看这根稻草在不在。若在,便表示没有人进过他的屋子,若不在,就表示有人进过他的屋子。

虽然他的屋子里面并没有什麽东西,但是有洁癖的人总是不喜欢有人踏进自己的房间,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还是他心中不喜、甚至称得上是厌恶的人。

他蓦地转过头,目光冷冷的看着薛嘉月,声色冷漠如尖刃,「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进我的屋子。」

薛嘉月怔了一下,看来原身二丫以前也是进过薛元敬房间的,而且很显然的,薛元敬并不喜欢她进他的房间。

等薛嘉月反应过来张口想要道歉的时候,薛元敬已经提着瓦罐走远了。

温和的日光下,他的背影清瘦且孤单……

【第三章示好的第一步】

薛嘉月看着薛元敬走远,有些自嘲的低头笑了笑。

薛元敬对她成见太深了,这个好感实在是不好刷啊,不过没有关系,往後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不会这麽轻易就放弃的。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後转身回去拿靠放在墙上的笤帚开始扫院子。

等到院子扫乾净,薛嘉月又拿了抹布将屋子里面的家俱都擦了一遍,特别是自己住的那半间屋,还好好的将里面的杂物都收拾了一番,屋子看起来顿时乾净整洁了不少。

而她无意之中在杂物堆里面看到了一只小陶瓶,虽然瓶口破了个很大的口子,但她还是喜孜孜的拿去洗乾净,灌了半瓶水,又到院子里的桃树上折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下来插瓶。

灰白色的古朴小陶瓶,配上粉白色的桃花,看起来倒有那麽点禅意。

等她做完这一切,抬头看看屋外,见日头都已经西斜了,她赶忙去厨房,按照孙杏花交代下来的话开始做晚饭。

上辈子她妈死了,她爸又娶了一个,继母对她很不好,打骂饿肚子都是经常的事,後来她外公、外婆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找上门大闹了一场,将她带回去跟他们一起住。

不过得益於她那个继母是懒人一个,家里的饭菜都要她来烧,她对於烧菜做饭这种事很是熟练。

按照中午孙杏花烧饭的样子,薛嘉月将浸泡在水里的高粱米捞出来用清水洗了洗,然後放到锅里,添上半锅水,盖了锅盖就开始生火。

她一边烧火,一边又拿了只碗,将三颗鸡蛋都打到了碗里面去。

现在正是吃水芹菜的季节,旁边的篮子里面还有一小把水芹菜,薛嘉月想了想,将水芹菜的叶子都揪了下来,切得碎碎的,洒到蛋液里面,再加点盐,打匀了放在一边。

农家的灶台一般都有两口大锅,一口大锅用来烧饭,另外一口大锅就用来炒菜。

将里面的那口大锅的灶膛里也生了火,待锅热之後,放一点香油,将混合着水芹菜的蛋液倒下去,摊成了鸡蛋饼。

不过薛嘉月留了个心眼,她没有一开始就将所有的蛋液都倒到锅里面,而是先倒了一小半,用锅铲划散,待蛋液凝固之後就盛出来放到盘子里面。

这时候,另一口大锅里的高粱米稀饭也开锅了,可以听到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的响,白色的水气萦绕了半间厨房。

薛嘉月见了,赶忙从碗柜里面拿了一只粗瓷碗出来,在水里洗一洗,掀开锅盖盛了满满的一碗,还是很稠的高粱米稀饭出来,然後就着刚刚的芹菜叶炒蛋吃了起来。

今儿个一天,她就中午喝了那一碗稀薄得能照见人影的高粱米稀饭,此刻早就饿得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依着孙杏花对她的样子,估计晚饭给她的也会是一碗稀薄的高粱米稀饭,既然如此,倒不如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先把自己吃饱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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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财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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