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见白夜冰着一张脸禀告完就要退下,季箫陌忍不住道:「白夜,别动穆水清,她……」

白夜唇瓣微微一动。之前,他何曾不想将穆水清大卸八块。几次三番将王爷置於危难险些丧命,多次令王爷失了往日的理智。他看到王爷留的书信独自追去救穆水清时,他气愤得都想杀人了。他身为暗卫,有责任保护王爷,更有责任劝说王爷走该走的路,不被他人迷惑心神。

但他赶至那时才知道,他将王爷对穆水清的感情看得太淡太轻。那个该死的妖女,害得王爷动用内力,毒气攻心,浑身是血,狼狈不堪,自己却毫发无伤。

不杀她,王爷就不会是运筹帷幄,对任何人、任何事不会犹豫的王爷。不杀她,後患无穷!

但在准备杀穆水清时,他望向了那双满是水气的眼眸,那双哭红的眼满是决绝和坚定,她护着王爷的身子站得极其笔直,手里轻颤地握着的匕首。明明害怕万分,却又求着他救救王爷……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或许误会了她什麽。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存着害王爷之心,这个女人若是真的……喜欢王爷……

王爷离开了她,日日叹气,神情萎靡;知道她落难时,神情焦急地拖着病弱的身子赶去。若王爷醒来发现她死了,王爷会是多麽痛苦啊……

「王爷,属下不会动她。」白夜微微抬眸,轻声道:「但请王爷珍惜自己的身体。今日好好休养,明早回京,王爷的身子必须请太医诊治,属下言尽於此。」

季箫陌一头雾水,怎麽今日的白夜特别好说话呢,往日不是要罗嗦一大堆劝他除去穆水清吗。季箫陌不知的是,在他昏迷的日子,白夜瞧见穆水清彻夜不眠地照顾他,心忽然一动,放弃了除掉了穆水清的计划。当然这也跟瞧见王爷、王妃浑身是伤,心疼不已的青竹狂揍白夜一顿,决心不理他有一定的关系。

此时季箫陌又开始焦虑了起来。他刚追妻追到念城,明早竟然就要回去了。看穆水清对他的抵触样,怎麽可能跟着他乖乖回去呢……这般想着,季箫陌揉了揉眉心,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隐隐染着几分疲倦。

穆水清自己懂医术,季箫陌的脉象极其的虚无,大夫看时都说他福大命大,如今离昨夜的初醒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他俊俏的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脉搏还是断断续续的,轻弱无比。曾经虽腿脚不便,但尚能走路,如今没有人搀扶根本站不直身。穆水清忧心忡忡,越发愧疚,连沈墨几次无意间询问她跟不跟着他在念城发展,她都没有应下。

他们落脚的是一个城外的客栈,离念城还有半天的车程。

穆水清端着晚膳的粥进屋时,见青竹正在收拾包袱,她立刻想到刚才沈墨问她,王爷要回京医治了,之後她怎麽打算?

她呐呐地问:「你们是要走了吗?」

「回王……」青竹将话咽了下去,瞥了一眼床上闭目休养的季箫陌,哽咽道:「明早奴婢要带王爷回京请太医医治了。这次王爷不听太医的劝动用了内力,甚至使得王爷的腿疾变得更为严重,如今站都站不起来。若是不赶快回去医治,恐怕……恐怕王爷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青竹说到後面哽咽变成了大声的哭泣,穆水清慌张地跑进将青竹抱在怀里,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王爷身子原本就弱,原本就只有半年可活,若是王爷走了……奴婢该怎麽办啊,呜呜呜呜……」

穆水清咬着唇,轻轻地道:「对不起……」

「奴婢笨手笨脚,照顾不好王爷,呜呜呜……」哭了半晌,青竹忽然抬起头,扯了扯穆水清的衣袖,哽咽问道:「王妃,和王爷一起回府吧。」

穆水清一愣。回去?她折腾了那麽多天,就这样回去了?但季箫陌的伤她的确占了推卸不掉的责任……

在旁装睡的季箫陌忽然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但是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他的心怦怦直跳,心中那根始终绷紧的弦都快被他折断了。

「嗯,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是我害他受伤的,我负责照顾他,直到他能下床走路。」

於是,第二天,五人千里迢迢乘着马车回府了。

「哈啾!」穆水清终究抵不过在雪地里冻了多时,又不眠不休地照顾着季箫陌,如今困倦袭来,竟被风寒入侵了身子。穆水清抱着暖炉躺在马车里硬挺了几日,不停地吸着鼻涕,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季箫陌看着心疼,将他那件皮袍子强按在哆哆嗦嗦正发着抖的穆水清身上,随後又给她扣了顶皮毛帽子,将她冻得苍白的脸好好地保护了起来。

穆水清想了想,十分强硬地将季箫陌拉近了自己,她靠在他的胸膛,便将皮毛袍子小心翼翼盖在了他的身上。

穆水清无意识的动作令季箫陌窝心得很,暖暖地沁入心底。她总算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结果第二日,多年没染上风寒的季箫陌悲催地流起了鼻涕。

沈墨当时被人刺中心口几分处,也算是从死神手里走上一回。他胸口绑着纱布整个人窝在大棉袄里,见季箫陌回府後装死了十几天,每次走路都痛苦不堪地跌倒在地,柔弱不堪的模样博得穆水清温柔对待,甚至连穆水清之前说要离府的话也不了了之了,沈墨有些羡慕地等待着什麽美女从天而降来照顾他,为他盖盖被子,为他熬熬粥,让他轻薄几下。

於是某日,他正在床上休息时,某女端着一端瓷盅进了屋,那奇怪的气息真是飘香万里,将他从美梦中惊醒了。沈墨瞥了一眼那瓷盅,上面飘着极其诡异的红色,露出一只白骨森森的鸡爪,他惊吓地捂着袖子将宋欣欣推开,嫌弃地道:「你弄的什麽东西?」

宋欣欣再次靠近,温柔体贴地道:「墨墨,我现在才知道你生病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这是王妃姐姐菜谱里有名的鸡汤。我熬了一个上午呢。来,我喂你。」

宋欣欣舀了一勺汤,红色的液体咕噜咕噜地冒着诡异的热气,沈墨惊慌道:「我不要吃!」但此时他如此虚弱,怎麽可能拧得过宋欣欣的蛮力,被强硬地灌下了所谓的鸡汤。那恶心的味道让他瞬间倒下,口吐白沫。

被宋欣欣所谓的药膳洗胃了好几日後,沈墨终於能下床自如行走了。他不得不下床是为了证明自己全好了,不用再喝药膳了。因为再被这样折腾下去,他没因为那一剑而死,却要被毒死了。

於是病一好,精神百倍的沈墨就去看他尚在床上休养的难兄难弟季箫陌了,瞧他再被穆水清喂着药膳时,眼睛勾魂含笑,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儿,笑得跟傻子似的,他鄙夷地撇了撇嘴,小步走近。

穆水清嘘寒问暖了一番後,将季箫陌未吃完的药膳放到了桌上,去准备水果。沈墨瞧着那香气十足的雪白瓷盅,十分心动地靠近了一点。澄清的汤水上浮着热气腾腾的玉米和小排,他的心中在滴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他养伤的日子为何没有那麽好的待遇!

沈墨吃味地道:「王爷真是好命。如今穆水清见你身子虚弱,不能行走,都舍不得走了。天天给你熬药膳,按摩脚底,服侍你饮食起居……」可怜他……

被穆水清养了好几日,如今季箫陌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丝血色,他笑了笑未语,却明显有些得瑟地舔了舔嘴唇。

药膳虽被季箫陌吃了大半,但旁边的小点心却无人动过,沈墨有些心动,他咽咽口水道:「王爷福利这麽好,赏一点糕点给在下吧。我最近的胃都被折腾惨了……」

这些小糕点可不是大街上随便买的,都是穆水清花了心血给他做的,季箫陌自己都舍不得吃,哪容得上别人动嘴,在沈墨的贼手伸向糕点时,他拎起背後的枕头重重地丢了过去。

沈墨抱着盘子瞬间一躲,胸口的伤撕裂了一分,疼得他龇牙咧嘴,「王爷,你吃那麽多又吃不下,那麽小气做什麽!」

他仗着季箫陌不能走路,在季箫陌稍远的地方停下笑咪咪地看着他,白皙的手指挟起一块开吃了起来,边吃边赞道:「穆水清的手艺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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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本王来侍寝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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