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七章[08.17]

V第三十七章[08.17]

罗翠微疑惑地皱眉:「什么临别赠礼?」

云烈抿唇想了又想,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咬着牙根,无比艰难地从牙缝里迸出一句,「你是不是,想悔婚?」

被他这话震惊到,罗翠微愣了好半天,才拿头顶轻轻磕了磕他的下巴以示惩戒。

「想什么呢?」她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轻恼道,「我俩可是递过婚书的,若是要分开,那也不能叫悔婚,该是和离,要去宗正寺签和离书的。」

「你才想什么呢!不可能!我才不会签和离书!打断手也不签!不,我不识字,不会写……不不不,我根本就没手!」

「和离书」三个字像炸雷,陡然将云烈的脑子彻底搅乱,使他瞬间陷入胡言乱语的状态。

「我也没要签的,」罗翠微赶忙敛了心神,安抚地摸摸他冰凉的面颊,「你怎么会以为我要说的是这个?」

诶?

仿佛有谁乍然打翻一天星河,云烈眼中顿时如有繁星闪烁。

「不是要说这个吗?」

哦,那就万事好商量了。

夏日的午后,寝殿之外有虫鸣蝉嘶,卧榻之上有贴鬓低语。

替云烈重新上药裹好过后,跽身坐在他身后的罗翠微顺势将下巴搁在了他的右肩。

「真没想到,你竟能幼稚成这鬼样子,」罗翠微好笑地抖了肩,「去年我刚认识你时,你可不这样。」

云烈骄矜地撇撇嘴,拉过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人,都是有很多面的。唔,那时我什么样?」

罗翠微很实诚地开始细数,「不爱搭理人,话少,总是板着脸……」

「忘掉吧忘掉吧,」云烈反手捂住了她的嘴,「那是给外人看的模样。」

所以,如今这就是给妻子看的模样?

罗翠微眨了眨笑眼。

初识时的那个沉默凛然的昭王殿下并非不好,却并不能让她如此刻这般深切而真实地觉得——

这个人,是她的。

虽说两人的婚书已在宗正寺待了三个多月,按律法来说他们早已是夫妻,可罗翠微直到今日才真真领悟到,云烈在她面前,是一点防备也没有的。

他似乎全然没有要与她「相敬如宾」的打算。

卸下心上的盔甲,褪去一位「殿下」原本可以有的高高在上、冷硬强悍,如纯净稚子般傻气却赤忱。

他给她的笑与恼,全是不假修饰的,是他只给「自己人」看到的那一面。

若这样还不算全心待她,那什么才算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没有早前那样战战兢兢,突然就有了十足的勇气向他坦诚自己曾经的过失了。

云烈清了清嗓子,收回手来,重新低头拨弄着她的指尖,「你先前古古怪怪,是想说什么?」

「古古怪怪的人分明是你,」罗翠微的下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在他的肩头,娇妍的面庞上笑意平和,「我就想说,最初我来接近你时,其实是心术不正的。」

她停了片刻,等待云烈的反应。

哪知云烈只是「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拨弄着她的手指。

「我家的北线商路,接连三年被黄家卡在松原,亏损很严重。我病急乱投医,就想着从你这里下手,试试看能不能走临川防区,绕过松原。」

罗翠微闭了闭眼,忍下那羞愧的难堪,将所有事都摊在青天白日之下了。

「直到腊月廿八那日你一道去灯市,本是打算对你提这件事的。可说不上来为什么,我突然就发觉自己的想法很卑劣……」

其实她打小就被惯得个行事乖张的狂性,直到当年临危受命暂代家主令后,因有了责任束缚,在这才收敛、修正不少。

可当初在情急重压下,脑子里冒出「贿赂昭王府,借道临川」的想法,很明显就是她性子里那些劣根的残余又冒了头。

好在她最终及时收手,没有当着由着自己的性子酿下大错。

「你不吭声,」罗翠微难堪地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肩上,喃声轻问,「是在生气?」

他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罗翠微,面目可憎,根本不值得倾心相待?

察觉到她的自责与自厌,云烈偏过头,腾出一手托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望进她的眸心,「没生气的。」

他与她之间能走到如今,在旁人看来大约一切都像顺水推舟,没有半点波折险阻;可他很清楚,这其下有多少的不容易。

若她当真是个思虑缜密、瞻前顾后的性子,那夜在驿馆中就绝不会贸贸然一口应下她的请婚。

但凡她性子软弱些,便绝不可能受得下才递了婚书就千里相隔、音讯不通的这三个月。

他们二人能携手结定这姻缘,其间有太多细微难察、却又不可回避的阴差阳错。

所以,无论她最初是因为什么接近他,毕竟最终她没有那样做,他自也不会舍得因那根本没发生的事去与她无谓置气。

罗翠微怔忪地咬了咬唇角,「当真?」

「最初时,我退了你家的拜帖,你却亲自登门,之后又想尽法子用各种荒唐的理由给我送钱,」云烈薄唇轻扬,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弧,「若这样我还察觉不出有古怪,那我可真是脑子坏了。我只是没料到,你所谋之事竟如此胆大包天。」

「既一开始就察觉有异,那你怎么没有直接将我拒之门外?」

云烈很诚实:「因为当年你被抢的那五车粮。我让熊孝义查了很久,始终不能确定那五车粮到底是你家的,还是黄家的,我怕误伤了债主的面子,只好先放你进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感谢当初那五车粮。

「知道我先前为何会去徐家接你吗?」云烈笑觑着她。

昨日他们两人原本约好,今日他该在府中等她回来,不必同去,也不必去接的。

罗翠微满眼茫茫然的摇头。

「早起时我经过中殿的庭前,有人偷偷告诉我,你特意挑了最好的西府海棠栽到府中,我却回来迟了,白白浪费了你的心意,错过了你想给我看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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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拐醋王爷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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