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而且她爹才离开两年,外祖父母去世还不到一年,就有人在光天化日下想毁人清白,这才是第一个,当更多人知晓他们家没男人支撑门户,心术不正的闲汉、无赖,又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可娘亲难得的硬气,却也令她失去性命。
辛未尘暗自叹了口气,她的年纪真的太小了,五岁的她是守不住这个家的,如今这个情况,她只觉得满心复杂,很不是滋味。
一条生命的殒落换来一条生命的新生,这是种补偿吗?
「咦!和我的本名只差一字……」辛静,辛静湖,莫非她们有什麽特殊的缘分?
「娘说什麽?」果然是换了一个人了吗?淡淡的不舍浮上辛未尘心头。
虽然辛静湖不是强悍的女人,却是个疼孩子的好母亲,她给了他们温暖,付出所有的爱来爱他们。
所以,那个人该死。
辛静……不,现在该叫她辛静湖了,她力持镇静,但脸部表情太过僵硬。「我是说,你们怎麽都跟我姓?」成了亲不是该从父姓吗?
「爹是上门女婿。」辛未尘想到她那个爹,又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
辛静湖恍然大悟。「入赘的……」
「爹说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不如姓辛,好过姓牛姓马乱冠一通。」她爹也挺有趣的,说要以身报恩,给辛家留後。
所以是因为已经报了恩,所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吗?
「那他人呢?」对於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丈夫,辛静湖不知道自己接不接受得了,不过看两个孩子的长相,那人的容貌不会太差。
她在现代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但有过几个男人,在她那个年龄稀松平常,是人就有需求,短暂的拥抱後才能走更远的路。
「丢了。」
「丢了?」辛静湖一头雾水,这是什麽意思?
「也许是想起自己是谁了,所以回家了。」辛未尘淡淡地道。
医学上确实有这样的例子,失去记忆後又恢复记忆,但有可能会遗忘在失忆期间的记忆,有的人会慢慢找回完整的记忆,但也有的人终其一生记忆都缺失一块。
这便是大脑的玄妙,两手就能包住的器官竟是那麽的难以一窥其中奥妙,藏着这麽多不可解的谜题,甚至会让人欲生欲死,改变既定的命运。
「回家了……」辛静湖蓦地想起辛大郎方才说过的话,他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莫非是失忆?
蓦地,她替原主捏了把冷汗,不知底细的男人也敢嫁,也不怕是哪个山坳里跑出来的土匪,或是杀人越狱的逃犯……等等,这丫头是在提醒她吗?怕她不晓得家中事……
辛静胡心中有了疑惑,但她的身子太虚弱了,才说了几句话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觉得浑身发软没力气。
「娘,你累了吗?」辛未尘拿过娘手中的碗放到一旁,趁着扶娘躺下时,不动声色地替她把了脉,确定无碍才安心。
精神不济的辛静湖昏昏欲睡,服过药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嗯!我睡一会儿,等我身子好了再给你们找吃的,再不会让那些坏大人欺负你们。」
她还念念不忘要改善孩子们的伙食,让小孩饿肚子是大人的错,她的责任是守护人民,如今穿到这,即便她不喜小孩,这两个孩子也已在她守护的范围内。
闻言,辛未尘莞尔在心中,面上不显,她靠着小手小短腿爬下床,心想,看来她娘受穿越小说的荼毒太深了,不是每个穿越到农家的女主就一定是家徒四壁,还有一堆可恶又可恨的极品亲戚。
他们家真的还算过得去,在老山口村算是一富,有屋有田有驴子,还有积蓄,三年不干活都不会饿死。
「妹妹,娘她……」真的好了吗?
「嘘!别吵娘。」辛未尘拿起吃得乾净的碗,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辛大郎压低声音道:「娘睡了?」
「药有安神作用。」其实野菜粥中的野菜放了清热、解毒、化瘀和安神助眠的药草,做成粥吃,一举两得。
「妹妹,娘会好起来吗?」他有点担心。
「会。」
「妹妹,娘有些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嗯!她伤到脑子了。」居然连迟钝的哥哥都察觉到异状了。
「喔!是这样呀!」辛大郎挠挠头,信了。
【第二章三年过去了】
「娘,快点快点,那只兔子要跑了,妹妹说要做一双兔皮靴子,要雪白色的,那只兔子的毛最白了,没有一点杂色,做成靴子穿在妹妹脚上一定很好看,快追快追……」
一棵老树下,一名神情专注的小姑娘捧着一本医书坐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上,小手翻动着发黄的书页。
她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两道身形差不多的身影在深山野岭中穿梭,手里拿着弓箭,腰上别着开山刀,连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十分相近,绑着脚,一身猎户劲装,束发。
那是她的娘和兄长,两人简直是一个性情,相似得一看就知道是母子,酷爱狩猎,用打猎来发泄精力。
反观她,对血腥运动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有在他们进山时跟着入山,这对疯狂的母子去捕杀猎物好做为冬天的储粮,多的便拿去卖,多攒些银子在手上,她则在山里绕绕,采些用得上的药草,有时还能采到人蔘、灵芝、何首乌等珍稀药材。
经过三年多的相处,她能百分百的确定她娘是「老乡」,一家三口有两个是穿的,处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辛大郎实在悲剧,幸好他就是个傻的,任由她俩摆布来摆布去。
不过吃得多还是有用的,虽然才十岁,却长得像十三岁,辛大郎已经比他们的娘高上一寸,再过一年就有大人样了,相信到时上门说亲的人肯定不少,她那悍气侧漏的娘铁定烦不胜烦的叫人滚。
其实从今年初就有三个媒人找上门了,一听辛家大郎才十岁,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直言是怎麽养的,竟把其他家的儿郎都比了下去。
怎麽养?
当猪养。
他们家有一半的粮食都入了他的胃,能养不壮实吗?
三年前,辛家有十亩水田、五亩旱地、二十亩水塘、一亩分了一半去养鸡的菜地,三年後,啥也没多,但是产量大增,一年能够有两获。
辛未尘不得不说她这个娘真强,和哥哥包办了所有的农务,但吃得也比别人多。
外祖父母刚过世时,他们实在种不了那麽多地,为了不让地空耗着,除了养鸡,便把水田佃了五亩出去,只要求一亩田一年给一百斤粮食。
一年一百斤粮食真的不多,加上原有的五亩地的产出,养三张嘴绰绰有余,还有多余的粮食能换钱。至於五亩旱地则轮流种植包谷、高粱、土豆、花生、绿豆、黄豆之类的,一年下来也有些收成。
不过才一年,伤癒後的娘便决定全拿回来自己种,以现代的知识改良粮种,提早育苗,早一个月插秧,一年两次收成不在话下,还能种上一季油菜花,连菜油都省了。
从她有纪律的言行举止看来,同样军人家庭出身的辛未尘不难看出「老乡」是个军人,而且训练有素,应该是特种部队的精英,说不定还是小队长,因此一见她用黄花梨木做出弓身,以牛筋为弦时,她便二话不说允了她入林打猎。
果不其然,还真是个好手,第一次出手便收获颇丰,一堆猎物让人看得咋舌,以为她把整座山的动物都灭了。
「妹妹,你要不要去打只山鸡,哥教你拉弓。」
「不要,我手没力气。」她连抬头看哥哥一眼都没有,仍旧专注在书页上,这些在辛大郎眼中非常难懂的古文她看得津津有味。
此时一只还在流血又肥又大的死兔子,啪的一声丢在脚边,看这大小,几乎快成兔精了,辛未尘却冷静得有如身後的参天古木,完全不为所动。
「妹妹,你不能一直坐着不动,你就是看太多书才长不高。」辛大郎以身高为傲,居高临下的瞧着只到他胸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