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收子龙为徒【今天第二更】
作为客卿、谋士,郭松并不能替领导做决策,他为领导要达成的目标提供建议,是否采纳,执行力度如何,那都是领导的事情。何况安稳的生活对他而言也极为有利,他还小,安定是渡过幼儿期的最佳环境。
并且,郭松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适时的提出一个建议,“大当家,咱们村里也会有一些小孩,需要读书。安全起见,我想把学堂迁移出去。”
“迁到哪里?”
“石臼河的下游,那里地势不错,咱们可以安置几户人家打掩护,我也能广招学徒,结识一些士人,为村里收集情报。”
王大眼没有多想,同意了此事,“人和钱你随便用。”
郭松的学堂,就设立在石臼河的北岸山区,三面环水,背靠滚龙山,顺着石臼河,便能回到女娲村。
此地水美土肥,地势优良,非常适合作为一个指挥所驻扎地。根据郭松的记忆,这里直到唐代才开始有村级行政机构,到了解放前,这里成为军事指挥部,解放后成为新中国圣地之一。
这里的原住民已经因为逃难而离开,一片荒芜。郭松修建了停船的小码头,修葺了道路、土地,依山建屋办学,在山上遍种松柏,命名为“西柏山”,学堂命名为——西柏亭。
次年开春,学堂落成,郭松开始对外招生。自称是受了一个老茂才的指点,读了几句书的小孩。主要教村民小孩识字,略带着教一点诸子百家之书。王壮夫妻负责学堂的安保工作和衣食住行问题。
村里有小孩的土匪充当学生家长,出工、出钱协助建房办学,必要时刻现身说法,搞宣传,并且在学堂周边安家落户,一方面可以耕种,一方面也是对学堂起到掩护作用。
同时,郭松也利用自己教书先生的身份,结交社会上的一些人,一方面是为女娲村收集情报,另一方面也是为女娲村的招安工作做一些准备。
时间一晃,到了公元175年,郭松十岁。
这几年总得来说,冀州的自然条件相当好,都是风调雨顺的年份。女娲村农闲时去劫道,农忙时就务农,积累了相当程度的粮草,有了稳定的财政基础。村民也大都娶妻生子,安定了下来。
至于女娲村税务的问题,郭松利用“贫困村”的伪装,以及朝廷对“拓荒农”的优待,不仅不纳粮,还捞了官府不少补助,赚了不少皇粮。村民也全部编户齐民,摆脱了“黑户”,成为“良民”。
王大眼改名为:王农,字秋山,成为官府认可的女娲村村长。这几年跟着郭松读书识字,有了独自处理公文的能力。
五年的发展,女娲村内部生产体系已经相当完整,农工商都有发展。郭松也利用资源,把近现代的工具制作了出来。因为他本身并不懂太多工科的东西,他只有基础物理、化学的知识,还有日常生活中亲眼所见。
所以都是一些用工业时代之前的技术就能完成的东西。比如说马鞍、风车、水排、磨坊、打谷机、纺纱机等,只需要利用基本的物理,知道大致的结构,反复试错就能制造出来,并且主要材料是“木”,再加上少量的“铁”,财务支出并不高,但对生产力的提升非常显著。
大汉的政局在这几年越发黑暗。皇帝刘宏在通过党锢之祸将士族打压下去之后,基本实现了大权独揽,十常侍也已经羽翼丰满,彻底掌控了朝政的走向。刘宏对宦官“阿爸”、“阿妈”的称呼,也已天下皆知。
时代正在滚滚向前,普通人的日子却一切照旧。
郭松五年来教书育人,积极宣传,终于有了结果,他收到了第一个士族子弟学生,姓赵,名云,年五岁。
赵氏在常山国真定县算是富裕人家,并不缺少教师。但这几年来,郭松在灵寿县、南行唐县两地多方宣传,那些去不起学堂的普通人家,大都会把孩子送到郭松的学堂。
真定县距离西柏亭大约百余里地,但都在滹沱河沿岸。这两年,凡是通过滹沱河的商队、行人,基本都知道这个学堂,传到赵家耳朵里也不奇怪。
赵云交上学费,行拜师礼,“夫子在上,受弟子一拜。”
“嗯。陈易,你帮他安排一下座位,给他准备笔墨。”陈二狗读了书,很快就寻思着给自己改名字,由于他喜欢读《周易》,最后便挑选了“易”字作为名,改名陈易。
小时候的赵云相貌俊秀,面庞白净,可以看出以后也是个俊男。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历史上的赵云也不是那种天神下凡般的将领,小时候没显示出太多才华,也是正常的。郭松既然当了老师,自然承担着把他培养成名将的责任。
如今的太平道已经在冀州发展壮大了,因为赵云的父亲,虽然是小官,却是太平道的信徒。可见信教的人群已经从底层百姓,扩散到了上层人士。他会送自己儿子来西柏亭读书,主要是因为教友的推荐,教友只是普通人,其子是郭松的学生。
赵云读书三个月,已经掌握了汉语拼音,可以说“普通话”,抑扬顿挫的读诗。赵云的父亲很高兴,一方面给郭松送礼,一方面到处吹嘘自己儿子拜了名师。
赵云家的影响力,要比一千个村民还大。他们家一宣传,郭松的名声立刻就大了起来。名声这东西,是有临界点的。一旦突破了,就会呈几何倍的速度迅速传播。赵云家便起到了这个作用,通过他们家对真定士族进行宣传,利用士族间的传播,周边县都开始风闻“小夫子”的名号。
郭松教育赵云的课程,主要是兵法和政治学。赵云在兵法方面天赋很高,经常能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反过来启发了郭松。
可政治学就慢了,赵云此时就已经展示出了他刚正不阿,一尘不染的秉性。政治学中的权术、计谋,他基本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而具体的治国、行政的知识,他也只是“了解”而已,兴趣不大。
赵云父亲经常会推荐一些普通士族子弟来西柏亭听课,偶尔也组织几个士人过来一起和郭松讨论经典。他们掌握的知识,是远远不及郭松的。但他们有很多郭松从未学过的,在现代已经“失传”的书籍。
汉末乱世,是先秦两汉经典流失最多的时代。就以《易经》为例,是由《连山》、《归藏》、《周易》三本书组成,可流传到现代的,只剩下《周易》。通过这些掌握了知识的士人,郭松接触到了很多闻所未闻的先秦两汉经典。
针对士人子弟,郭松的招收标准是,五岁到十五岁之间,全部一年为期,通常二月来入学,十一月结束课程回家,课程主要为“启蒙”。
汉语拼音、乘法口诀的优势,让郭松的启蒙课程具有远超私塾的效果,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小孩掌握正确的发音,学会基本的算术。
也就在完成相当于现代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之后,这些士人的孩子都会回家,去接受系统的经学教育。
因为郭松不教“经学”。
作为一个现代教育者,他是坚决反对教条化的经学教育的。可他又不能阻碍这些士人子弟出仕的道路,那就干脆只负责启蒙,在他们心里种下科学教育的种子。能不能发芽,他管不着,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
除了女娲村的孩子外,只有赵云一直留在学堂读书,专心研习兵法。赵云是次子,他的兄长已经去读经学了,其父对他学兵法一事便相当宽容。
通过学生及其背后的家庭,郭松的“普通话”在西柏亭方圆百里的县城蔚然成风,他也顺理成章的变为“名师”,在冀州扬名。
180年二月,春天开学,这一年,郭松十五岁。
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学堂操场,一位贵妇人带着两个六七岁的男孩下车。郭松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十年未见,张婉芸风采依旧,眼角的些许鱼尾纹,更平添一份成熟魅力。
郭松站在阁楼上望着她,她却浑然不知,一心都在两个儿子身上。周围的士人大都为她注目,用扇子遮掩自己炙热的目光。
郭松吩咐道:“赵云,请那位夫人在偏房等候。男女有别,不能让其他男人这么看着。让陈易手脚麻利点。”
赵云点点头,“是。”
负责接待的家长、收取学费的人,是陈易。他已经十四岁,可以承担起一些事务性的工作,这也是对他的锻炼。
郭松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下楼去见张婉芸,他不清楚她为何会来这里,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从她带着两个儿子这一点来看,张角的药效果不错,甄逸的仕途应该也比较顺利。
“不知娘过得如何了。”十年里,郭松基本没离开过秋山一带,也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打探消息,以免给养母造成麻烦。可母子之情尚在,哪有不惦记的道理?
赵云来报,“夫子,甄夫人想见夫子一面。”
“让她稍候。”郭松想了想,又道:“让陈易手脚麻利点,把家长们都打发回去。”
“是。”
郭松心平气和的喝完一杯茶才下楼,到偏房见张婉芸。
“甄夫人,好久不见了。”
张婉芸望着他,非常讶异,他虽然长大了十岁,但依稀还是能看出儿时的面貌。而且腰间的慎独剑,是天下独一份,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好久不见。”张婉芸一声长长的语调,不知是欣喜还是忧虑。